陛下与太子都不曾质疑傅家的份量,她这样说不就是暗示别人,王夫人眼里根本没有陛下,好大的胆子!
户部左侍郎吓得头皮发抖,差点在众人面前失仪。
脸色惶恐,王夫人急忙转过身跪下:“妾身从未说过此话,不过是关心未来的太子妃身体是否安康,云夫人却突然给妾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请皇后娘娘明察。”
王夫人背地里撮了一口嘴,云夫人看起来端庄温柔,实则不是个好惹的主。
她本来就没提到陛下,这么多夫人听着,怕个什么!
皇后眉心微皱,她就知道会生风波,偏头看了眼陛下,他神情微怠,目光在元相等人身上逡巡,明显又是不打算管。
虽然这是妇人之间的矛盾,但关系到的是他宝贝儿子的终身大事,陛下不闻不问的态度实在让她费解。
皇后叹气,抬手让王夫人起来。
“说什么严重的话呢,轩儿感念你们的祝福备下宴席,其实只是聚在一起吃个饭。”
“妾身明白,正是觉得大家其乐融融才会出言无忌,平白让傅家大夫人往坏处想我。真是天大的冤枉,难道问候几句也错了吗?”
王夫人直勾勾瞧着身边人,明摆着要傅家大夫人给她一个交代。
户部左侍郎又惊又怕,想要把夫人叫回来,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也不能做。
云夫人温柔向她行礼致歉:“妾身实话实说而已,并不是争对您,王夫人别往心里去。”
王夫人吓了一跳,没想到云夫人竟然向她这个正四品下的官员妻子道歉。
用这种惺惺作态的伎俩,突显她没有气度。
没想到云夫人与那些小妾也没有什么区别。
心中对云夫人更加鄙夷。
此时的情况,若是一般的官夫人,定要搀扶王夫人起身,说是自己的不对,两人再互相谦让几分才算揭过去,然而王夫人站着没动,哪儿有想顺着她给的阶梯走的意思。
她皮笑肉不笑:“怎么会,您是坦坦荡荡的人,想必不介意说清楚未来的太子妃昨晚去了哪里吧?”
旁人瞧着心想皇后娘娘面前王夫人都这般没有礼貌,可见私底下对别人是什么样了,果真是悍妇。
她们不希望与王夫人这样的娘子沾上关系,但太子妃之事非同小可实在叫人好奇传言究竟有几分真假。
几位官夫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出头说道:
“是啊,云夫人大气凛然,不妨说个明白。”
“我们虽不信传闻所言,但太子妃……总归事关皇家清誉。”
“岂不是吗?太子殿下唐唐一国储君,百姓关心在意我们做臣妇的怎么可能视若无睹,想了解真相怎么了?傅家大夫人顾左右言其他,是害怕此事被发现吗?”
“我们都能理解夫人的作为,可这会儿还没成亲呢,一切都来的及补救,真等到洞房时叫太子殿下发现蹊跷,那就晚了,那才是实打实的欺君之罪。”
“哎,若能见到傅大娘子就好了,发生了什么一看便知,不用在此瞎操心。”
你一言我一句,突然爆发开来,司宁看着这景象,心里终于觉得舒坦些了。
三个娘子一台戏,照今儿阵仗来看,非得唱出惊天骇俗的大戏来。
男客们各个措不及防,拉回自家夫人,但话已然说出了口。
徐国公筷子一放就怒道:“元相今日一声不吭,这么乱的局面也看得过眼,他人老耳背还有太傅呢?”
徐国公是元相同窗的儿子,他父亲也是诤臣,但由于父亲为人温和,多数劝诫在奸臣眼里连沙子都不如,父亲既敬仰元相唇枪舌剑直言不讳的性格,又感叹自已没用。
然而他认为父亲是天底下最好的臣子,没有哪里比不过元相。从小他就奋发好学,发誓要叫元相称赞他一句好话给父亲听听。
他做到了,但乱世中的父亲没有等到那一天。
他是有些怨元相的,怨元相让父亲几十年抑郁不得志,死前仍念着元相身上的优点。
“太子妃是元相的最看重的孙女,他怎么可能没想法,可能碍于都是女眷不好意思指责吧。”
徐国公夫人宽慰道。
“他何时脸皮薄过!?”
徐国公更怒,胳膊肘戳娘子的侧腰:“你也是女眷,别学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不吭声。”
酒杯里的佳酿倾洒出来,湿了袖子一角。
韩夫人被戳习惯了,习以为常地应了声好,拿帕子擦干净沾湿的地方才说话。
冷不丁徐国公又咬牙道:“晴儿的嫁妆不够,必须比傅家高上一倍。”
韩夫人哭笑不得,他究竟爱不爱女儿啊,前段时间想要从旁系多挪一点钱充做嫁妆他说不可,现在嘛,人家话都没说就让他改变心意了。
元相果然厉害啊。
韩夫人咳了几声,扬声道:“我等诚心祝贺太子喜得良缘,结的是清白的名门贵女,如若不然,这贺礼便不必入库了。”
都给晴儿做嫁妆吧,方便省事。
徐国公闻言满意地笑起来,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像是偷吃了蜜糖的老鼠。
众人一片哗然,竟然能够这样做的?若这太子妃的位置傅大娘子坐不稳了,他们辛苦准备的厚礼应该继续放在东宫任太子真正大婚时用,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但韩夫人说话的份量与云夫人不相上下,有些人觉得,如果徐国公府带头这么做了,他们可以跟着,错总不在他们。
云夫人听闻此话,脸都快青了,她当即站出来压抑着怒火道:“诸位不是想知道传言真假吗?既然你们如此咄咄逼人,那妾身何苦再让衿儿受你们污蔑!”
话音落,她眼眶通红,隐隐有水光闪烁,瞧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是——
她早说不就完了吗?
众夫人松了口气,喝茶看戏。
司宁忽然感觉有股不详的预感,只见下一秒,云夫人道:“太子殿下突然昏迷不醒,衿儿不顾我的劝阻探望殿下。下午时又得知表姐生病,她没有停歇地赶往永州陪伴,直到今早才动身回府。”
她微微仰头强忍着泪,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心痛,可泪水止不住地聚满了眼眶,如泉水汩汩冒出,倏然落下。
这般不失尊严与端庄的模样,看得所有震惊,亦被她所说的话震到耳朵发聋。
除了赶到偏殿的那些使臣知道太子昏迷,其他人都不曾听说一点消息。
原来今日太子殿下迟迟不出现,是因为昨日昏迷,身体虚弱,又受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