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同性

苏御虽然在笑，眼角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搓搓手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您并不认同我和千俞的关系，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陆叔叔，千俞不记得我，和我分手，您心里一定觉得很爽快、很高兴吧？”

陆远没说话，眯着眼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据我所知您的夫人聂博士也是自闭症，并且也是‘学者症候群’，在千俞3岁以前您就应该发现他遗传了聂博士的病症，如果那时候及时干预治疗，他是有希望跟普通的小朋友一样开心上学、交朋友的，而不是一个人孤独地呆在黑暗的角落里，过着离群索居的日子，慢慢等待病情恶化！”

在听到“聂博士”三个字的时候，陆远突然露出十分凶残的表情，恶狠狠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阿瑶的！谁跟你说的！”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苏御摆摆手说，“重要的是您对千俞的态度，按道理说自己的亲生儿子罹患这种病，做父亲的应该非常心疼才是，可是您回头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称呼自己的儿子‘那个自闭症’，证明您从心底就不在乎他，说得再难听一些，根本就没把他当亲生儿子看过，更或者是在恨他！”

陆远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手指不自觉地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面无表情地问：“我为什么会恨我自己的儿子？”

“是啊，我也想问，您为什么会恨自己的儿子？通过您今天一系列的表现，我猜测您今天把我叫来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您是想看看我们这对同性恋人从深爱到分开是有多痛苦？没错正如您所见，我每天失眠健忘记忆力减退，痛苦到快成精神病了，所以您能告诉我，‘同性恋人’究竟是怎么伤害您了？”

陆远用力闭上眼睛，下巴微微上扬，看似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阴恻恻地问：“苏御，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你爱千俞么？”

苏御不假思索地答道：“非常爱。”

陆远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又问：“那你愿意为他去死么？”

苏御这次没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之所以没马上回答，是在认真考虑您的问题，现在想好了，我的答案是如果必要的话，我一定会。”

“为什么还要加个‘必要’？”

苏御压紧目光，语气坚定道：“因为我还要留着命，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让他的双脚能够站在阳光下，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呵呵……”陆远低低地笑了几声，“想不到苏队长竟然如此深情，这是千俞的福气啊。我倒是非常想看看你的本事，不过千俞都已经忘记你了，你要怎么拉他？”

说到失忆，苏御暂且能屈能伸地摒弃他对陆远的厌恶，表现出一副失去爱人濒死样子，用谦卑的语气试探道：“陆叔叔，刚才说了很多冲撞的话，实在抱歉。那些都是我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的，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往心里去。我是真的太爱千俞了，不想就这么放弃，我不相信千俞会彻底忘了我们的一切，我恳请您不计前嫌帮帮我，行吗？”

此刻陆远脸上又重新戴回了面具，仿佛刚才呲牙咧嘴说“恶心”的人不存在过一样。他对苏御的表现略微有些诧异，但没把这种诧异显露出来。

其实陆远现在有点拿不准这个年轻人的心思，他刚才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疯言疯语，看似像是气急败坏的发泄，实际上只有陆远自己心里清楚，他说得句句都在点上。

是因他确确实实看到了本质，还是仅仅因为运气好？目前还难以分辨。

陆远沉吟了片刻，点了一下头道：“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完全能理解，但千俞的事情就连我说得都不算，求我没有用。不过有一个人你可以尝试着去找找看，或许会有帮助也说不定。”

苏御问：“是谁？”

“尉迟灏，千俞的主治医生。”

……

苏御当天从陆家出来以后，便马不停蹄地直奔到尉迟灏的咨询室，但工作人员说他前一阵子回M国处理一些事，预计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苏御有些沮丧，不过也不算白跑一趟，至少他从工作人员那里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通过理顺时间线，他大致了解到陆千俞在“失忆”之前的一段时间，几乎是天天来咨询室，但具体治疗过程就只有他和尉迟医生知道了。

不过给他透露这些信息的小姑娘说了一点，每次她都会看见陆千俞身上被缠绕了一些什么线，线的终端连接的是一台仪器，但这台仪器她从来没见过尉迟医生给别人用过。

而且陆千俞每次来都会被抽走一管血，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苏御满心狐疑地离开咨询室，刚出门便接到了吴巍的来电。

在电话里苏御把了解到的内容事无巨细地汇报清楚，最后说出这几天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老吴，我觉得陆远可能是对同性恋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抵触，这种感觉不像是我们看到一个讨厌的东西那么简单，而是被这样东西伤害过，看见它就不受控制地排斥。”

吴巍沉吟了一下，问：“所以你的意思是，陆远把你叫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你失恋以后的模样？这有点匪夷所思啊老苏，陆远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你确定？”

“我不是非常确定，但他的举动让我想起你们警察办案里面最常遇到的一种情况。”

“哪种情况？”

“杀人犯杀人后重返现场，只为了获得变态的满足感。当时陆远给我的感觉就是这种，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他的杰作难道就仅仅是我和千俞分手么？”

吴巍良久没出声。

就在苏御以为他那边信号不好的时候，吴巍突然说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因为他的夫人，陆千俞的亲妈也是个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