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总说，梦是心头想。一场梦，无论美梦或噩梦，都是有一定有启示的。空空原来不信，毕竟周公是她的同事。
后来，她信了！
今天是空空被贬下凡的第七十八天。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孩子，可是通过阿父、阿娘的表情，她就知道，她的灾星体质，连同她的记忆一起保存了。
父母身上的衣服从丝绸缎子变成了粗布麻衣。母亲的房间从朱门绣户变成了茅草屋子，可怜的连瓦片也没有了。
空空的闭上眼睛，想回味一下自己的那个梦，是从前在天庭的日子，算不上美梦，也不是噩梦。
她想，这个梦，是不是告诉她，她又要回去饿肚子了。
想起这里，空空痛苦的皱眉，嘴里迸出哭声。这里，她哭没人会觉得不对，这是一个襁褓婴儿最正常的行为。
又要饿肚子，这个想法在空空那里没存在多久，母亲就把甘甜的乳汁灌入空空嘴里，空空没哭了，吃着这美味，有些犯困。
可是空空没想到，她刚闭上眼睛，一张大脸就凑近空空，是章相仪。
“呜哇～”空空一下子哭醒过来，扭头把眼泪擦在母亲的衣服上。
母亲尽力哄着，空空望着天空，噘着嘴，想着一些不愿意想起的事儿。
章相仪，天庭，柳折尘。
好痛啊！空空闭着眼睛，记忆还是清晰的躺在她的脑海中。她拿小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头，才会感觉好一些。
以至于，后来空空被丢在雪地里，被人捡走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她有头疼病，所以亲生父母不要这个疾病缠身的她。
一岁半，空空生活在一个走不到尽头的宫殿里。空空没有仙法，她从二岁伊始，就在准备着走出这个宫殿。
这里的人和天庭是一般冷漠的。不止会漠视人命，而且会虚与委蛇，表里不一。
二岁十八天，是个冬天。空空第五次溜出宫殿，她身上穿着红色夹袄，白雪地里惹人注目。
她尽量避着人，想要把上次没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是小脚印暴露了她，她还没有意识到，就被第五次抱回去。
回到宫殿，暖和的炉子，让空空不那么气馁，她像没事人一样烤着碳火。
又尝试过几十次后，空空摸清了好多宫殿的位置，尤其是御膳房。
五岁的她，已经要准备上学堂了。父皇亲自安排老师，是别的公主没有的。
母妃很开心，她觉得空空资质绝佳，一定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读书也不会差。
可惜她错了，空空第一天在学堂上就犯困睡着了，被罚了十大手板。这事儿被父皇知道，好几天没来母妃的宫殿。空空因为这个，吃的也不如从前了。
空空以为，这已经是最残酷的惩罚了。可惜啊，她的身份被挖出以后，才是真正的炼狱来临。
她苦闷的坐在自己的书案上抄写一大堆难懂的文字。明明她还没开始念书，怎么就要开始受这罪！
“啊！！！！我要吃东西！！！”空空愤恨的踢了一下书案，书案应声碎裂，墨水洒了一身。
“小环，给我拿吃的。”空空溜下板凳，拿那只打肿了的左手拍着门。疼痛让空空格外清醒。
小环是跟在母妃身边的亲信，也是捡回空空的人之一。自此之后，小环一直跟着空空。
小环慌忙的走过来，盘扣还扣错了一个，头发也有一点乱的打开了空空的门。
“你去哪儿啦。”
空空看见她，心里的烦躁也消退了一点。
“没，没什么……”
“哦，好。”
空空重新要求小环再上一盘果子糕，小环看着屋子空着的盘子，吓得脸都白了。
“哎呦，小主子，您已经吃了这么一盘了，娘娘吩咐了，不能让您再这么吃了。”
空空听她说，瞬间不乐意了。
“那你放我出去，我自己找吃的。”
“小主子，您别为难我。”小环头发的凌乱更加明显。
空空帮她把头发掖在耳朵后。
“你……给我拿果子糕，我只吃一块。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母妃。”
小环看着小小的空空，身子忍不住颤抖，眼泪也涌了出来。
“主子饶命，我就去。”
小环匆匆出去，空空不知道小环为什么哭。她只是想说，母妃最讨厌不喜整洁的人了，小环这样，母妃一定会讨厌她的，她怎么就哭了。
可能，她真的很在意母妃吧。
空空想着，觉得难过，母妃还有父皇和小环，她呢？她只有板子和糕点了。
“哈哈，有糕点也不错。”空空手也不疼了，坐在板凳上等着。
过了一刻钟，小环进来了，手上果然捧着果子糕，满满一碟子。
“小环，你饿了吗？”
空空疑惑的看着她，从前她多要，小环只会拿定数，没想到这次拿了这么多。
“没，没有。”小环话少了，问一句答一句。
“没意思，下去吧。”空空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小环福了福身子，擦着眼泪出去了。
“欸，回来！”空空放下糕点，小环泪眼婆娑又跪了回来。
“哭什么？”空空皱着眉头，用手擦掉小环的眼泪，她看着手上的泪珠子，好大一颗。
“没什么。”小环握着空空的手，“主子，您一定不会说出去刚才的事吧。”
空空皱眉，“怎么会，我拿你打趣的。”
“谢主子。”小环磕了三个头，扭身出去了。
空空看着果子糕和窗上的蝴蝶，默默叹了口气。
“哪里来的多种情绪，果然肉体凡胎。”
空空自言自语，最终还惹到自己，恼意上了脸，“我不也是一样的下场？”
空空第二次有了身为幼童的烦恼。
空空生来就是神仙，她的母亲身份极尊，虽然样貌生的可怖，可人人敬着怕着，无仙敢说她家的闲话。
母亲的神职，她一直不晓得。直到母亲下了深海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她也没机会再问。自此后，她由师父带着。她师父也算是个臭名昭著的老头了，因此，所有神仙都不愿意接近他们师徒。
空空自然是无所谓的，毕竟自诞生日起，她便被排斥在众人之外。不过，师徒两个两两相望，都是欢喜，终于有一个同样倒霉的陪着自己了。
“师父，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会让您老人家饿着。”空空总会这样安慰他，安慰自己。
“空空，师父只盼望你能一直这样下去。”师父摸着空空的头，两个人坐在弱水旁，看着其他星官忙忙碌碌。
“同样的日子，不想多过一个时辰。”空空不喜欢这样平淡的日子。
空空五百岁那天，师父告诉空空，他要去历劫了，回不来就是历劫失败了。
空空都不用想，他师父这个倒霉样子，回来的几率大约是天庭覆灭这个程度，她因此还伤心了一段日子。
师父临走那天，空空把自己偷来的鸡腿让给了师父，师父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空空没说话，劝他赶紧吃。不然过两天就过日子了，味道不好另说，该长毛了。
师父走后，空空经历了蟠桃会，折尘宫，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折尘宫醒来，空空回到青蛙洞，没看到吃食，肚子里的饿气冲上脑，她跑去了开元殿。
“章相仪！渊极老头！”
一声咆哮，一殿的仙人吓得躲在丹炉后面不敢动弹。
“我饿了。”空空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泄气的坐在地上，软绵绵指着天，“给我上丹药！”
渊极老头正睡醒，让几个小童继续看丹炉，走到空空面前，问她有什么事儿。
“空空小友来我这儿，有何贵干？”
空空翻了个白眼，走形式的重复了刚才的话，伸出手掌。
“你欠我的丹药，该给我了吧。”
渊极仙人每日都要给有一定品级的神仙滋补的丹药，这些年，空空从来没主动开过口，渊极也没主动给过。
可是，她现在真的要饿死了。要不是有一点仙力支撑着，空空都想把自己吃了。
渊极仙人笑着，对着一个童子耳语两句，叫他去拿了一个鼎过来。
“滋补的丹药没有，不过，有一批折尘上仙下凡前存在我这儿的药品。”
空空纳罕。
“与我有甚干系？我只要我的。”空空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女仙的样子。
“欸～之前听嫦娥说，你与那折尘有些风流往事。”渊极仙人有意误导空空，不惜牺牲一个童子，叫童子将她扶起。
“我渊极也没别的爱好，就爱撮合神仙眷侣。你只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就好。”
“风流往事？呵，那自然没有的。”空空退了一步，她不喜欢跟人靠得太近。
“嗯？没有？”渊极仙人像是哄孩子一样，手上出现一袋子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果子，在空空面前晃悠。
空空被果子袋吸引，嘴里不停地吞着口水。
“有……有！”空空焦急开始跳脚，她只想得到果子。
“各位可听到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丹炉后面绕出了几个蟠桃会上熟面孔，渊极仙人得意的看着众人。
“没有。”嫦娥甩着手帕，娇笑一声。
“哦？”渊极仙人也笑，又把果子收回来。这可彻底惹恼空空了。
“你再说一次。”
“你要我再说一次？那你加一袋果子。”空空耐着性子，多说一句话，口水就多流一点出来。
渊极仙人没有不答应的，手上果然又多了一袋子。
“嗯……”空空沉吟。
“说。”众人一脸的期待，眼珠子瞪得比千里眼的还大。
“渊极仙人是个王八乌龟蛋。”空空说完，拿出她平生最快的速度，拿了果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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