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冥冥之中

看她笑得那样明媚，欧阳璃轻轻摇头微微叹息。她过了十多年担惊受怕、谨小慎微的日子，从前他也没有见过这般毫无防备的她。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那边存了些热水，你带她去洗漱吧。”他走到一旁，将搭着的湿毛巾扔给东方慕宸。

 “待会我去给学生授课，你们俩好好呆在屋子里，不要乱走。”

 趁着东方慕宸伺候白珑宛洗脸时，欧阳璃拿好收拾妥当的书箱边往外走边啰嗦，语毕还顺走了桌上的一块炊饼。砰地一声门关上，欧阳璃一路小跑，授课的地方离他的居所并不近，今日还走得略有些晚，只怕那些小萝卜头要在屋子里翻天。

 这么个偏僻小村子，孩子们上午跟着他学习，下午就得回家帮工。虽说这些孩子都愿意学，但到底有玩心，他不在，他们是不会好好温书的。

 果不出他所料，没等走到房门口就听见屋子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他刚要推门而入，就听见屋里有人提了一句：“我今天早晨听我爹说，京城那边派来的大官死了！”

 “什么大官？”

 “好像是皇上的弟弟，跟着一起的还有个女人，死在了一场大火里连尸首都没有。”

 欧阳璃驻足，双唇紧抿。这是认为他们俩死了？可是会这么简单吗？

 “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吵闹闹了！赶紧把书拿出来！”他推门，边往里走边说。

 那些小孩看见他就像看见老虎一样，乖乖地回到座位拿出书本开始读。

 欧阳璃住所这里，东方慕宸跟白珑宛用过饭便窝在屋子里读书。欧阳璃的书很多，东方慕宸随意扯了一个话本子拉着白珑宛一起读。白珑宛看着那些字就开始犯困，这书上都是原来文宁国的文字，她从来都不认得，看着可不就头疼？

 东方慕宸对三国文字烂熟，瞧着白珑宛一副厌厌的样子，便读给她听。这本书是讲一位女将军与敌国将领的爱恨纠葛，东方慕宸读着读着就露出无奈的样子，心中腹诽：欧阳狐狸，这书不会是你自己胡诌的吧……

 白珑宛听着也觉得无聊，抬手按住东方慕宸翻书的手，起身走到桌前随便扯过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道：这故事不合逻辑，别读了。

 东方慕宸拉住她的手腕，歪着头看她，好似在问她合乎逻辑的故事是什么样。白珑宛唇角向下拉了拉，连连摇头。

 这故事写得二人被双方的国家缠得无法终成眷属，可在白珑宛的心里却觉得是主人公心里百转千回，那才是不能在一起的根。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外力再难也敌不过心中所思，是这女子自己不敢也不能吧。

 “是啊……”她被东方慕宸一把捞进怀里，“可是这个女子根本没必要这么想，她背后的国家污秽不堪，就算她赔了性命也不会挽回什么。若是就为着搏个美名……”

 白珑宛狠狠捏了他一把，让他将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在其位，谋其事。

 这六个字，白珑宛写在他的手心里。东方慕宸看着怀里的女子，心中不由轻叹，她还是一如既往，从未改变。这六个字想来就是支撑她一直守着慕华国到最后一刻的责任吧……

 “珑儿，你的观念不错，却忘了一事，这天下兴亡并非你守住自己的责任便能决定的。你先是你自己，而后才是别的身份，若是为了一个什么丢了性命，那才是最不值的。”

 他永远都忘不了慕华国覆灭那一场对决，她不管不顾地扑向他的长枪。她尽忠不假，却也将自己的性命抛诸脑后，她爱这个国家吗？其实不见得，慕华国给了她很多不好的回忆，她甘心去赴死，是因为她没有合适的身份活下去。

 现在，她有她自己的身份，她是澜沧国前丞相的遗珠，是当今皇后的妹妹，是他未来的庆王妃。她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珑儿，若是以后有了孩子，你教武，我教文怎么样？”东方慕宸看着欧阳璃这间屋子，有些憧憬，“与妻儿在书房里惬意一日，也是不错的。”

 说话间，他用额头蹭着白珑宛雪白的颈子，嗅着幽幽的馨香。情动时，他吻上白珑宛软软的唇……傻傻的珑宛，教武才累呢，我这般欺负你，你都觉察不出？

 白珑宛当然傻，傻到任他索取都不会反抗。她乖得很，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其实她对他说的这番话也动心了。她想嫁给他，纵使她什么都不记得，她的心底也始终对此事热衷到痴狂，她爱极了他温柔里带着压抑粗鲁的吻，她从这个吻里感受到了他那颗炽热激动的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难过。总觉得这段如梦似幻的情爱会消散于无，一颗泪珠滑下来……

 “我弄疼你了？”

 他停下来，有些手足无措读看着怀里乖乖缩着的女子。她抬起朦胧泪眼，紧紧揽住他的腰身，小脑袋微微摇了摇。

 “珑儿，咱们料理完这些，回去就成婚。我不会娶苏雁玉，皇兄他们只是碍于时局没办法才下了这道婚旨，但是这道婚旨并不作数。我不会负你的，我以亡父亡母起誓！”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害怕，等不到那个时候我就会离开你。

 白珑宛的眼神一点一点失却光彩，他说，她曾经做过慕华国的大公主；她曾经在战场上与他兵戎相见；他们都曾是名震天下的大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到这里，她便更有种恍如隔世的宿命感。

 他们可以很相爱，却始终没办法冲破一切走到一起……

 相隔千里的皇宫，东方慕寒陪着玉婉容去看病了好多天的东方慕雪，不等走到宫殿就见侍候东方慕雪的宫人奔出来：“陛下！娘娘！长公主……长公主多日不许奴才等伺候，刚刚奴才等实在是不放心便进去察看……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玉婉容忍不住厉声催促。

 “长公主不见了！只留下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