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月下夜谈

屋子里十分简陋，除了必用的，也就是书占据了大半地方。东方慕宸撇向欧阳璃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能屈能伸，何愁不能成就大业？文宁国多年的朝堂宫廷生活给了他足够的学习空间，慕华国军营让他能学以致用，而今的生活却让他学会收敛锋芒、平安度日。

 “白姑娘，喝水吗？”

 东方慕宸一个溜号，欧阳璃就去“勾搭”白珑宛了，他将水塞进白珑宛的手里，殷切地开口：“一别多年不见，姑娘比之前水润多了，在下欧阳璃，我们是多年的好友。”

 白珑宛捧着水杯莞尔一笑，向他点头致意，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摆摆手。

 她不能说话了？为什么？

 欧阳璃转头看向东方慕宸时，眼中写满了疑惑。这才多久不见？怎么就失忆、失语了？

 东方慕宸从欧阳璃身边走过，俯下来柔声道：“我跟他说些事情，你这里好好坐着。”

 见白珑宛点头答应才跟欧阳璃走出门外：“她在慕华国亡国那年一战后深受重伤，北冥国康惠长公主命我遍寻神药才救回她，只是从那之后就忘记一切事情还不能说话了。”

 “哦……”欧阳璃点头，垂下眼帘的一刻掩藏了心中全部的遗憾，“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如今她什么都不记得，自然对于澜沧国一统这边不能起什么决定作用。海余城当初我也是管过一段时间，可是这座城落寞成这般德行可是玉珑玥干的好事。”

 当初三国鼎立时期，玉珑玥也是同他、欧阳璃并称的人物，多少人都以为慕华国会出一位明君，谁知道，他最后会辜负所有人的期许。

 “是谁做的已经不要紧了，现在澜沧国派到这边的府尹是苏家的亲信。我们虽说收到了你最后留给我们的信件，但是并不足以扳倒他们。此番我出来，为的就是拿到最有力的证据。”

 欧阳璃看着东方慕宸，勾唇浅笑：“当年……你们三兄弟尚未崭露头角时，澜沧国有一起震惊三国的军饷案，此案事涉晋王府、庆王府还有白相府。”

 此话一出，东方慕宸的脸色暗了下来，当初他们三兄弟年纪小，可这欧阳璃应该也跟自己差不多，怎么会……

 “小王爷，此案出的时候，文宁国还是强国之一呢，当时我母后也在世。”

 文宁国皇后赵氏出身将门，从小便是被当做要上阵的女将军教养的，可惜却误入宫门。一生到死都在为文宁国筹谋，也算是保得这个国家在那个昏庸君王手中过了些年太平日子。

 赵皇后死后，慕华国与澜沧国内不少关注三国动向的人都叹：文宁国大限已至。

 欧阳璃抬头看着夜空，长叹一声后继续道：“军饷案就是因为当年混战，大家都想要海余城这一片的地盘，不过我到现在都认为你们澜沧国根本没必要来横插一脚。这个地方离你们太远了，但是为什么为了一块触手不可得的地方折了晋王和白相呢？”

 欧阳璃说得不错，海余城、新侯城和怀丘城确实是澜沧国没必要去动的。东方慕宸也是这些年跟着哥哥们一起暗中彻查当年的案子，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举动。

 当年三国混战，尽是文宁国和慕华国起冲突，澜沧国纯是为了在其中分一杯羹才加入。当初的澜沧国皇帝因白丞相娶了北冥国傲凤长公主后就一直对其猜忌，甚至到了罔顾其进言澜沧国不要掺和混战。

 他就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要靠着这个丞相才能让澜沧国立住脚跟，迫使先庆王和先晋王领兵出征。可惜，这个目光短浅的帝王并没有想到这个仗会僵持这么久，澜沧国当时并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这场持久战。

 这也就给了当初还在户部任尚书的苏丞相可乘之机，他看出皇帝对白相的猜忌，也想出了被贪污银两的替罪羊人选。他在账目出库册上做了军饷出账的虚假记录，却并没有将钱给到打仗的前线。战事苦不堪言，又没有钱拿，很快局面就打乱，乱到两位王爷都没办法按住，澜沧国损失惨重，皇帝不得不将他们调回。而后开始彻查，不得不说，苏丞相的事做得可谓滴水不漏，晋王府和庆王府拿不出证据说自己没收到军饷，更离谱的是在自家府邸还搜出了窝藏的饷银。

 白相也是祸从天降，在其家中搜出了指使庆王晋王私藏饷银的信件。皇帝见此连查都不查，只想拔出眼中钉，这也就是白相府被扣上谋反罪名灭门的原因。

 白相府覆灭后，晋王权衡思虑后认为庆王活下来更有可能为他们平凡报仇，便将一切罪责都揽了下来。

 “王叔本身在京的名声就不好，就揽下了全部罪名，换我父亲的命。此番到慕华旧地，就是想查查，到底有没有实际的证据。我就不相信，所有的证据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着东方慕宸眼中的恨色，欧阳璃嗯了一声，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只有银子的出库记录，这个事本身就是有破绽的。但是破绽在海余城寻的话，只能找找看有没有遗漏的同党，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只管开口。”

 “欧阳公子为人仗义，难怪当时珑儿拼尽全力也要比我提前一步攻进你们国都。”

 “她打我的主意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是从三国会面时候就开始了。那丫头，鬼着呢！”欧阳璃笑眯眯地朝他眨眨眼，“如今你们在这没有亲信，谁想杀你们只怕都容易。能调用的可只有慕华国从前的兵，剩下的这一支是澜沧国怎么都招安不了的。”

 东方慕宸的眼睛一亮，居然还有没办法招安的军队，那这肯定是跟过白珑宛的了。不然谁不会为了自己活命而投降呢？但是跟过白珑宛的不一样，像猛虎团、青衣骑，那都是全军覆灭都不肯低头的。

 “此番珑儿出来，身上有慕华国旧日的兵符，那支军队若是肯归回，我会跟皇兄奏请，做她麾下的亲卫兵。”

 “就她现在一个字都说不了，还不记得事情，只怕难啊。”欧阳璃看着东方慕宸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