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这么穷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思索，一室静谧却被宋姑姑的禀报声打破，得知是顺德帝来了，老太太便让人进来。

顺德帝进了屋，快要五十岁的人，却像个小学生一样自己搬了凳子坐在炕边，胖乎乎的身子一坐下，完全看不见凳子的边角，昨日魏子熙心神大动，并未在意，今日却不觉有些好笑，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老太太和顺德帝一齐摆手制止了。

“老祖宗有何打算，这丫头入宫两天了，怕是有心之人早有猜测，还是尽快出宫的好。”

“无需，你跟松纯商议个日子，我要去五台山祈福，让子熙跟着伺候便是。”

“去五台山？那边临着西州，怕是不安全啊！”

“无妨，我原本就是马背上出身，还怕这些？”

“可您到底年纪大了，怎么能这么折腾。”说话间，声音却越来越低，心知说了老祖宗不爱听的，赶紧又转移话题道：“您出去了，那内宫事务交给谁？”

老太太毫不犹豫道：“太后是个敦厚的，倒也不必为难她，交给皇后，她官瘾不小。”

魏子熙迷惑，老太太笑着解释道：“内宫用度少，就是奴才都是从官奴中扣下来顶着用的，只管饭不管工钱，一个院子配八个粗使宫人，除此以外，各宫自己带来的丫鬟婆子都自己开销养着，反正内宫没钱，就是日常里赏赐，就在皇庄里杀了羊赏肉吃。”

魏子熙目瞪狗呆，怪不得不让敦厚人掌权，这是谁掌权谁倒霉啊！

皇帝摸摸鼻子，有点不太好意思，却又道：“那老祖宗出门时，给我和太子留些银子吧？”

“泼猴不是跟着锦衣卫去抄了魏府和袁府么？他没给你们爷俩塞点私房？”

“那臭小子没少摸，，顺来的银钱就给安华和十三妹那头的账还了，听说还买了六头猪带着锦衣卫去胡吃海喝了一顿，我都没吃上一口，一点都不孝顺。”顺德帝说起来就生气。

老太太心虚的瞟了一眼炕头，皇长孙第一次送来的九百九十九两的黄金九层塔和第二次送来的六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嘴上道：“那还真是不孝，等他回来了得再抽一顿。”想了想又道：“你跟松纯定完日子，让礼亲王安排仪仗就行，不是要打算弄英雄陵么，估摸着走不开，让十三妹跟我一块儿去吧。”

“嗯，明儿早朝就会提上来，估摸着英雄榜的事儿好定，英雄陵这些还要工部那边丈地出预算，完全弄好最起码也得三五年，松纯倒是可以跟着去五台山，江湖上的事儿，还是松纯出面要方便些，您说呢？”

“松纯跟我都去了五台山，京中怎么办？”

“礼弟和陈福在呢，不会有什么事儿，大不了我留礼弟在宫中住些日子。”

老太太才勉强点了头。

“那老祖宗，您出门之前一定要给我和太子留些零花呀，一个月最起码得十两银子。”

魏子熙又狗呆了，皇帝，太子，一个月十两银子的零花？还三令五申的问长辈开口？

却见老太太摆摆手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回头我想想法子，你赶紧自己个儿忙去。”

顺德帝见老太太应下，屁颠屁颠起身出去了，魏子熙不打算评论，只见老太太给自己摆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一会儿你跟着我收东西，别出声，东西都放你那，别告诉别人。”

魏子熙赶紧点头。

只见老太太先拉着她去打开炕柜，一柜子的金光闪闪，除了那夜明珠以外，竟然全是金器，倒是玉石什么的一点都没有，等收完这里，将炕柜挪开，只见那炕头和墙面都是中空的，老太太先将炕头底下的东西取出来让魏子熙收起，然后又将上身探进中空的墙里，一点一点的往外抠东西，全部都是黄金的各种各样的摆件，一边掏，一边解释道：“这些都是过寿的时候各家送的，最开始还有些字画玉石，那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的有啥用，我收到就摆脸子，玉石那些，我就，每次皇帝来哭穷，我就拿给他去当了，后来皇帝觉得老是出去当东西有些丢人，就放出话，说我就只喜欢金银，这不，所有人就都变着花样的送金子了。”

魏子熙特别无语。

老太太好不容易将墙头掏完，把炕柜恢复到原位，又去为数不多的家具后面掏了砖，将墙缝里的银票这些都拿出来给魏子熙揣好，最后挑了十张十两的银票揣进自己的袖袋，打算给皇帝和太子当零花，那一脸肉痛的样子，看得魏子熙都有点牙疼。

实在没忍住，问道：“天陵国这么穷吗？”

老太太换了地方一边掏一边道：“国库不穷，就内宫穷，每年拨给内宫的银子，宫里那么多张嘴要吃，光吃就能吃不少。”掏完这屋里最后一个地方，又带着魏子熙往卧房去，才继续道：“先帝那会儿，臧氏已经没有成年的能合婚的姑娘了，我就想着，赶紧把内宫的用度都降下来，别让日子过得太好，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尽想着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咱也不是二愣子，给人家养闺女，这不，皇帝从小就是穷着长大的，也就习惯了。”

说到这，老太太得意一笑道：“皇庄上面的出产，除了内宫吃用，其他的能卖的都卖了，得了银钱还得养着宗亲不是？庄子慢慢的给公主们做嫁妆带走，也算是留着臧氏血脉的女眷，在我死之前，还是要挑继承人的，剩下的，那宗人府宗祠修缮不都得花钱？我就让礼亲王将银钱抠搜下来，要不然女人多了，是非也多，儿孙多了，世家就会跟那墙头草似的左右摇摆，真正能做事儿的人就少了，就我这千防万防，还是避不开一些个心大的。”

魏子熙倒是明白了老太太的苦心，怪不得皇室子嗣不丰，原来是后宫主子本就不多，只是再怎么样，毕竟已经三代外戚了，怎么控制也没法绝了根。

虽然明白，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可怜皇室的这些子孙，真是艰难啊！

怪不得那皇长孙跟着锦衣卫抄家只为了弄点油水还债，怕也是真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