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静妃

里面的姑娘估计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只伏在小丫鬟肩头嘤嘤哭泣。栗红依也懒得多说，把银票塞给小丫鬟便放下了车帘。

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下的几个人，估计是也走不了路了，便吩咐道：“飞鸢，你赶着车把这位姑娘送回家。”又指了指停在路边姚府的马车吩咐四九，“四九，你赶着那辆马车把他们几个送回城，找家医馆给他们瞧瞧。”

姚云朝听说要征用他的马车，小声问：“他把马车赶走了，我怎么回去啊。”

栗红依冷着脸踢了他的腿一脚说道：“你没腿吗？”

姚云朝嗷的叫了一声，不敢再说话了。

看着飞鸢和四九分别驾着马车离开了，栗红依才上了马和谢涛一起追赶皇家车队。

皇家的车队已经到了大觉寺山门下了，太后下了马车找不到谢涛夫妇正准备让人去寻，便见远远地有两人骑着马奔来，一人着红衣，一人着白袍，正是栗红依和谢涛。

“你们又去哪儿了，怎么不跟着车队？”太后问道。

栗红依不等谢涛回答便笑着说：“回皇祖母，刚才碰上姚家的大少爷在欺负一个小娘子，把人家的下人都打坏了。我本来是不想管的。但他叫我一声嫂子，我想着既然是亲戚总不能看着他作奸犯科，便替丞相大人管教了一下，抽了他一顿鞭子，又叫他赔了些银子。这么一来便耽误了，没跟上车队。”

太后听了笑着赞许，“管教的好。总不能叫百姓觉得皇亲国戚仗势欺人。”

“谢皇祖母夸奖！”栗红依又一脸实诚地对旁边的皇后说：“皇后娘娘，我书念得少，也不懂礼教规矩，打了您娘家人，还请您恕罪。”

打狗还得看主人！栗红依当街鞭打姚云朝就是打皇后的脸。皇后虽然心中恼怒，但太后都说管得好，她也只能咬牙骂道，“混账东西，竟然如此无法无天。张德，传本宫懿旨，罚姚云朝禁足一个月，每日去祠堂跪一个时辰思过。”

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张德领命去办差了。陪在皇后身侧的姚婉茹听到哥哥挨了打赔了钱还要被罚跪，再看栗红依一脸得意地站在玉树临风的谢涛身边，恨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却也没有办法。

谢涛看着栗红依装痴扮傻觉得好笑。也是，就她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装个小白花或者绿茶也不能像啊，还不如就做个憨憨的小红花，做点大胆出格的事儿别人也没法跟她计较。

宫中女眷在太后和皇后的带领下拾阶而上向着大觉寺内行去。太后毕竟年纪大了，才走了二十几阶便气喘吁吁了。

谢涛看着头上已经冒汗的太后说道：“老祖宗，孙儿背您上去吧。”

太后看了看英姿挺拔的外孙，真想让他背一背，虽然有失仪态，但她已经一把年纪了也不怕这些，于是便点了点头，“好，那你就背着哀家上去吧。”

谢涛俯下身，背起太后。老太太很轻，谢涛背着她毫不费力。他想起上一世的姥姥，幼年失去母亲，父亲另娶也不关心他，姥姥是唯一疼爱他的人。他也好想能这样背一背姥姥，可惜他腿脚不好，做不到。这一世可以身体力行地孝敬自己的骨肉亲人他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在那边会不会照顾一下我姥姥？”谢涛心中暗暗琢磨，脚下却走得很稳，生怕颠簸了背上的人。

栗红依在后面和慧太嫔一处走，慧太嫔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栗红依也感受到她的善意，搀扶着她慢慢向上走。快行至寺庙时，栗红依瞥见瑜太妃身侧有一个头发花白的宫装女子，看身上的服色不像是宫女嬷嬷，倒像是一位太嫔。

“那位是先帝的静妃。”慧太嫔小声同她解释。

“这位娘娘应该有五十了吧，前几次宫宴为何都没见到她？”

慧太嫔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她与我同岁，比我晚进宫一年。她的父亲是以前的宁州刺史闫明，十几年前因为父兄谋反，便成了罪臣之女。先帝本来是要将她赐死的，太后娘娘慈悲为她求情，才改了囚禁在掖庭宫。那时她才十八岁，这一囚禁就是十几年。”

“先帝薨逝了，熊家也倒了，前些日子太后娘娘才求了皇上把她放了出来。刚放出来的时候说句话都战战兢兢的，这些日子我们姐妹陪着开解才稍稍好了一些。唉，曾经她也是花儿一样的人，性子也是极活泼的，这么多年关着不见天日…唉…”

栗红依看了一眼苍老的闫氏，又看了看依旧明艳动人的慧太嫔，心中亦是感慨。所谓岁月不败美人，那也是要岁月温柔才好。

她心里突然便有一种不舒服地感觉，越来越强烈。跟着上香的时候也心不在焉。

回去的路上，谢涛也发现了她的情绪不好，问道：“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你今天干得不是挺漂亮的嘛，把姚云朝打得鬼哭狼嚎的，还挤兑着皇后罚他。”

“今天我见到先帝的静妃了。”

谢涛恢复了记忆，以前的掌故也都知道。他笑了笑说：“静娘娘最会糊风筝，她糊的风筝飞得可高呢。小时候我总是缠着她给我糊风筝。”

栗红依想着年轻时的静娘娘定是个活泼可爱的美人，如今却变得苍老木讷。心中一阵戚戚然，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又叹气。”

“没什么，回家再说吧。”

回到公主府已经是晚饭时分，两人用了饭。栗红依听着飞鸢和四九汇报了一遍白天的事，突然吩咐道：“四九，你去把雪娘她们几个带来。”

四九有些诧异，问道：“您叫她们有什么事儿？”

这一问也问出了谢涛心中的疑惑，栗红依淡淡地说了句：“我要重新处置她们。”

四九见栗红依的脸色不是很好，也不敢再问便去叫人了。四九把那三个女人安排在原来熊晟母子住的小院子里，偏僻但也清净。跟她们在乘风院里一起住了几年，多少有点儿香火情，想着把她们安排得远些，栗红依看不到便想不起来，却没想到才这么几天便有了麻烦。主母要处置通房，他一个小厮也帮不上忙，只能私下提点几句，然后便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