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河狸眼里，所有人类应该都长得差不多吧。就拿自己来说，一朵花是雌是雄一只鸟是公是母，根本分不出来。要说辨识度，特别好看的……呃，不知道河狸的审美和人类审美在不在同一条线上。
河狸咯咯咯笑起来，没回答姜亦的话，只说：“你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帮你哦。”
“你能载我过去吗？”
问完又后悔了。
自己这是在问什么，她一百斤，河狸呢？顶多十公斤吧，怎么载她？她又不是唐僧，西天取经还能遇上通天河上的那只乌龟。
谁知河狸并不反驳：“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救兵。”
***
那是一条大红鱼，体型魁梧到不可思议，目测足有十米长。
那条大鱼在水中一个“鲤鱼打挺”，在空中转了一个姿态优雅的舞姿，掀起一阵浪花，水花四溅，颇有腥风血雨的既视感。小河狸就在这浪花中冲着姜亦喊：“你看这位救兵行不行？”
趁着这条大鱼在空中打转的空隙，姜亦看清楚了：这是新疆有名的大海龙，也叫哲罗鲑鱼，是大型肉食性凶猛鱼类。她前段时间在查阅新疆水域资料的时候看见过，这种鱼一般体长2-5米，像眼下这条这样十米长的，实在少见。
不过，也不是不存在。
查阅水域资料的时候，有几则新闻引起她格外的注意。
我国新疆喀纳斯湖附近，一直流传着这里有水怪的传说。据村里的老人所说，博斯腾湖下曾有一个水怪，而且这个水怪性情极其暴躁，常年栖息在博斯腾湖最深处，是湖里的主宰者。零几年的时候，有上海游客曾在湖里拍到了一个神秘的现象，从画面中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奇怪的生物，光是头就达到了两米。
一几年的时候，在新疆天山的天池湖边，又有近百名游客亲眼目睹到了水中有两只水怪在环形游动。在离游船200米左右的水面上激起了一米多高的浪花，两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水底一跃而出，并迅速从西向东往湖心的方向游去，隐于水面之下。
有人说，湖水怪会不会是某种存留下来的远古生物呢？比如说鳄鱼。鳄鱼和恐龙是生活在一个年代的，并且在最早期的时候，鳄鱼的身体长达20多米，只不过后来因为地球气候巨变，恐龙灭绝，而鳄鱼为了适应环境才变成了如今我们所看到的样子。不过，后来有专家研究数载，最终得出一致结论：那是巨形大海龙，新闻上面还附上了多张大海龙的照片。
也因此，姜亦一见到实物就认出它来了。
***
湖很平，浪很静，这条大海龙看起来脾气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姜亦伸手拽着大海龙的背鳍，下了水。一下水，大海龙一个猛扎就超前方急游而去。小河狸没来得及跟上，冲着它大喊：“等等我等等我，把我落下啦！”
有专家指出，根据计算，如果大海龙的体长达到10米，体重将会高达13吨。十几吨当然是夸张了，但是眼前这条大海龙，一两吨重还是有的，拖拽小小一个姜亦，简直绰绰有余。真正困难的地方在于：鱼身太滑了。鱼身和尾巴不断左右游摆，速度越来越快，姜亦好几次险些脱手。
“你要抓稳了哦，它还可以更快呢。”小河狸已经追上来了。
姜亦转头想瞪他，就在这个时候，她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和她反方向，隔着一段距离，倏地过去。水面上只出现一个白影，很快就有恢复平静，完全看不清。姜亦只隐约觉得，那东西形体不小，似乎比大海龙还要长，动作很灵活。
另一只大海龙吗？或许是鳄鱼？
不是说，鳄鱼和恐龙一样，可以长到20多米……
这念头从她脑子里一晃而过。
一阵风吹来，大海龙一个急转弯，姜亦又险些滑落。最后，她索性像小河狸一样，直接整个身体趴在鱼背上，每过一段时间坐直上半身，露出水面透气。
远远望去，谁都想不到这会是一个人，最多以为只是一只水鸟在湖面上浮进浮出。就连姜亦也不会想到，人类和其他物种之间，会以这样一种奇妙的和谐状态共处。
她甚至开始计划，等这一切都结束以后，和于朗一起养一只宠物，再养一水缸的鱼。什么宠物呢……河狸就不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法……
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这想法太自私也太残忍了。
作为人类，饲养任何动物，都显得很残忍。世界本身弱肉强食生老病死就有其残忍的一面，人以强者的身份又给其他动物加上满足人性欲望的残忍。要囚禁宠物的自由，还要宠物提供情感价值，最后可能还要利用宠物获得经济报酬……这是自打人类出现就种下的恶因，也怪不得那四位“上古神灵”要想尽办法毁灭人类。
等一下！
她这是怎么了？现在是站在对方角度上，合理化永无止境的杀戮，为那些血腥残忍的手段找借口吗？
……
很快就抵达孤岛，姜亦钻出水面深呼吸，脑子好乱，一切都乱糟糟的，心里堵得慌。
上岸以后，随即分道扬镳，小河狸冲着姜亦笑得一脸真诚：“你不要死在这里哦，我会很伤心的。”
怎么说话呢！姜亦没好气：“放心吧，托你的福，我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那你怎么回去呢？”河狸显得有些烦恼，“累都累死了，大海龙不会再帮忙了啦。”
“你就放心吧，我朋友过两天会来找我。”姜亦边说边巡视四周，没等河狸再度发问，就朝着岛屿内部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眼眶暖暖的，她向来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分离时刻。
河狸冲着姜亦的背影喊：“再见哦。”
真是个对人类毫无防范心的天真玩意儿。姜亦心说，我们最好别再见面了，遇到我的人都会倒大霉。我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而小河狸啪嗒啪嗒在沙滩上走来走去，它又在烦恼下一个问题了：她的朋友长什么样，过两天要怎么过来呢？它又要怎么才能为她的朋友们指路呢？毕竟，别的人类看起来都蠢蠢的模样，很难沟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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