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烈日渐渐照射进车厢内，温度直线上升。
但姜亦还是觉得冷，眉头紧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总是这样，不管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遇到难题了，绝不会把顾虑表现在脸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耐烦。
她索性拿手捂住小腹，闭上了眼。
于朗问：“你肚子不舒服吗？刚才见你也没吃多少东西。”
姜亦眼睛都没睁开：“说了你也不懂。”
于朗看出来了：“你是不是……”
顿了顿，打开暖气，又说：“出来紧急，没准备暖宝宝，不过后座有自热水，你自己拿，喝点热水会好受些吧？”
说完又觉得“多喝热水”这句话有些刺耳，尴尬地朝自己笑笑。
“要是知道你不舒服，昨天晚上就该让你睡车里。”
“我开慢点吧，可能会好受点。”
于朗碎碎念起来，还蛮可爱的。
姜亦没接话，于朗又拿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想喝水的话我帮你拿？还是你想先睡一会？”
姜亦闭着眼睛，躺倒在座位上，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身上的外套也很暖和，这一切暖的就像一场幻梦。
她以前也偶尔肚子疼，特别是初二刚来例假的那几次，什么都不懂，每次都咬牙死扛过去。生活有很多难，相比之下这点痛算不上什么，没什么招架不住的。
但是今天于朗这样说，这样温柔地迁就她，她忽然就招架不住了。
忽然就很想知道，生病被人照顾是什么感受。
也会是这样，心里麻麻的，像有一只小猫在挠一样吗？
想着想着，车子忽然减速，慢慢停下来了。
姜亦睁开眼，看见于朗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不知道去后备箱翻了什么东西过来递给姜亦：“止痛药，要么？”
居然有这个，姜亦总算有点人气了，开口：“谢谢。”
伸手接过就往嘴里塞。
于朗哭笑不得，赶忙拉住她的手腕：“哪有你这样吃药的，你等会。”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和暖，和姜亦冰凉的手腕形成鲜明反差，以至于姜亦出现了片刻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于朗正在打开一个类似泡面盒一样的东西。
姜亦转头：“这什么？”
“自热开水。”于朗拆了包装，把里面的材料逐一拿出来，“很快就好，你稍微等一下。”
姜亦瞪大了眼睛，这才想起来刚才于朗好像的确提起过这玩意，她问：“现在的商家都那么绝了吗？还有自热开水这种东西？”
“枸杞需要吗？”
姜亦凑过去看：“枸杞？还挺养生……加吧。”
不加白不加。
步骤和自热米饭差不多，没过多久，水开了。于朗拿了瓶矿泉水兑进去，让温度适宜，递给姜亦。
姜亦就着水把止痛药吃了，问：“这玩意多少钱一盒？”
“十几二十块吧。”
姜亦：“……”
她脑子里迅速换算二十块钱可以吃几顿早餐买几个小笼包或者几瓶矿泉水。最后，一口气把盒子里的水全喝了，一滴不剩。
然后拿手扶着额头，啧啧感叹。
于朗问：“怎么了？这水不好喝？”
“没有没有，很好喝，这水真的挺特别的。清淡的枸杞香味萦绕在舌尖，仿佛整个人都暖起来了呢。”姜亦一句话讲的阴阳怪气面目狰狞。
“说人话！”
姜亦呵呵一笑：“有一股金钱的味道和心痛的感觉。智商税啊，有钱人都没智商的吗？”
“可是让你喝到热水了不是吗？”
“热水凉水没什么区别，反正喝到我肚子里都是37度的水。”
于朗真是服了她了，但他居然觉得这个歪理很有道理，刚想再说些什么，卫星电话响了。
钟欣雅他们的车开在前面，开着开着看见于朗的车忽然停下来了，她开远了之后等了一会，以为出什么事了，打电话过来问问。
于朗扣好安全带准备起步：“哦没事，你继续往前开吧，我一会就追上来。”
挂了电话，于朗想起刚才姜亦的表情，忽然开口问道：“姜亦，你以前，肚子疼或者生病了都是怎么做的啊？”
这个问题毫无征兆，姜亦轻声“啊”了一下。
也可能是因为她从来没想过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些，而别人也真的从没问过。大学同学们老师们都只关心她为什么跑那么快，下次比赛还能不能跑那么快，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就连程美儿和项阳，也没问过。
于朗是调查过姜亦的背景的，多少知道点，但是又不全知道。他忽然不满足于那几张背调纸上的寥寥数语，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尽管很可能得不到什么答案。
果然，姜亦并没有直接回答：“怎么忽然问这个？”
“也没什么，随便聊聊。”
“哦。”姜亦停了许久，嗓音有些模糊，“那你是怎么做的啊？”
“我啊……”于朗笑笑，“我可傻了。”
“撒娇？哭鼻子？”
于朗眯了一下眼睛，转头看向姜亦：“这你可就猜错了，我小时候每年寒暑假都和我爷爷奶奶住，很乖的，从来不哭鼻子。现在想想，还挺想回到小时候的。”
姜亦懂这种感受，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涯，谁能不回味。
除了她。
忽然两人都不说话了。
***
车速渐渐降下来，车内的气氛忽然就变了，姜亦纳闷：“怎么了？”
于朗把后腰上的枪放到车内的手套箱上，正色道：“会用枪吗？”
姜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前小时候，为了在山中自保，也为了狩猎，火枪她是会用的。她问：“你准备怎么做？”
“那边有打女人的声音，很惨烈，现在已经是第三次听见了，我想过去看看。”
姜亦推测事情有点严重，过了一会，似乎有了决定，拿起手套箱上的枪看了看，又放下了，说：“枪你自己留着，把匕首给我就行。”
听到这回答，于朗急转掉头，往西北侧的方向疾驰而去。
“等会见机行事，你别冲动啊，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姜亦：“量力而行，见机行事，这我比你清楚。能救就救，救不了赶紧跑，这话，应该我告诉你才对。”
于朗苦笑：“我就怕你这性子，仗着自己身手还行，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上次不就是这样。”
“上次是意外。”姜亦忽然说，“对了，于朗，等会你留在车上，我下去。”
嗯？
又想逞强，别忘了自己还在生理期呢……
她解释：“你可是在他们微信群留下照片的人，你一露面，难保不把我给拖累了，等会你就负责开车。”
“救人之后，甩掉那几辆车，你有把握的吧？”
于朗笑：“行，听你的。”
***
天空万里无云，蓝得像海，于朗的车子疾驰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掠过时的响动太大，霎时间所有人的不说话了，怔怔盯着来车看。
过了有连两三秒的功夫，这些地痞才惊觉来者不善，纷纷抄家伙。或摁紧了腰侧的水果刀，或去车里拿一米长的利器。
枪自然是没有的，这年头要搞到军火很不容易，这头的人当中，只金爷带了手枪。
于朗的车还没停稳，只听见“咔嚓”一声，是保险栓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金爷的枪口从车窗里探出来，准确地对准了姜亦那侧半开的车窗。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女人的声音几乎和扣动扳机声音同时响起：
“你怎么在这？”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