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再见了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们几个人之间，那条不可逾越的天堑，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划下了正式的深度，一刀，一刀，一刀。经理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盘古开天地时的巨大铁斧，在他们彼此脚下的大地上，重逾千钧大刀阔斧地砍凿着。飞沙走石，雷霆万钧，哀鸿遍野，却又万籁俱寂。

而连绵不绝的大雨，灌溉了崭新的峡谷，也隔绝了他们最后的退路与希望。

那儿，就在那儿了。

一条崭新而巨大的，悲泣的大河。

后来，他也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云烟送到楼下的。走过公司狭窄的格子间走道，走过冰凉大理石铺就的奢华走廊，走进电梯，走出电梯，走进大堂，走出大堂。一路上，他和云烟都手牵着手，仿佛一对共患难的姐妹。其实他没有资格这么说，患难的是她，而他只是在旁边看着。但这让他更伤心。

那个时候，他感觉像是一次最后的送别，不是生和死的隔阂，却同样是一个世界和另外一个世界的隔阂，他心里翻涌着那种恐惧而又酸涩的预感：此刻，他正亲手将她送去另外一个他们再也无法到达的世界，和死亡无关，和生存有关的世界。

云烟站在路边，她娇小纤细的身影，笼罩在黑色的伞下，也许是大雨或者是他眼里的泪水吞没了她清晰的轮廓，视线里只剩下她毛茸茸的边缘，公交车突突响着，靠边停了下来，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的车厢里，满是表情麻木的人。云烟回过头冲他笑了笑，大雨里她湿漉漉的轮廓，像极了她最爱的印象派油画家笔下的光影油墨，虽然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她的那双眸子，却那么清晰而明亮地，闪着光。

当公交车的门关上的时候，她的背影消失在车门背后。他突然张开了口，泪水和雨水一起流进他的嘴里，食道里仿佛有一只手，在拼命地扼紧他的咽喉。他脑海里不断回忆起他们大学时候的日子，一帧一帧的，仿佛断片儿似的，往他脑浆里插，每一个画面都仿佛一枚锋利的玻璃切片，里面承载着他们青春的样本，承载着他们美好无敌的岁月。无数的玻璃标本载进他的视线里，就像透过放大镜一样，他的瞳孔里看见的，只有三个被雨水晕开的字迹：

再见啦。

他独自走回电梯，望着墙上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他光秃秃的脑门儿上，双眼像是夏天被游泳池的消毒水泡过一样，红彤彤的一大圈，睫毛被泪水打湿了，像粘在一起的羽毛。他知道，刚刚经理眼里看到的他，就是这个样子——她永远不会有的样子。

她从不难过，也不狼狈，她的睫毛永远根根分明纤长卷翘，她的头发永远柔顺蓬松，她的皮肤永远吹弹得破毫无瑕疵。

陈羽生发火

陈羽生忽然想起刚才从门里出来的人不就是哪个天杀的经理么，正在陈羽生发硬过来的时候，门内的风流少年赵瞳也反应过来，内心一阵惶恐，明明今天上边有交代，一定要让这个云烟去做那个什么助理，可是自己却有把她的简历漏掉了，如今又被发现在这个办公室内乱搞男女关系，如果被这个上边拍下来的特使告到上头去，那还怎么得了？

赵瞳果断的穿好衣服，整理好办公室的所有东西，仿佛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因为毕竟赵瞳这些年的努力才换来今天坐在啊办公室经理的位置，所以他不可能会为了其他什么事情影响了她的前途，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取舍，所以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面对陈羽生。

“吱呀”一声门响了，陈羽生冷静的站在外边，确切的说应该是面无表情。

而此时此刻的赵瞳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通常情况下如果一个人过于沉默的话，不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那就是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所以通常这种人才是赵瞳最害怕的，因为这样的人真的不好对付，赵瞳深刻的明白，自己也是一个这样的人，现在他面对了一个和他简直一模一样的人，所以他有一半的把握能够保住自己。

“羽生，别那么认真，我开玩笑的，不是那么小气把？”

赵瞳笑嘻嘻的看着陈羽生，打量着猜度着他的心里，可是从这个阳光少年的眼神里他看到的确实和往常不一样的桀骜不驯，就像是一匹野狼，遇见了一个不听从自己命令的手下，那种想要用眼神以及气势压住对方的感觉，让赵瞳毛骨悚然。赵瞳心里暗道，还好还好这个陈羽生只是一个类似于钦差大臣的角色，要是他就是赵瞳的顶级上司的话，那么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多半是该挂了。

“是啊，赵经理开玩笑呢，我也是啊，我这不是在这安安静静的等着赵经理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吗，我相信赵经理是个明白人，所以一定不会叫我等太久的，我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啊，不是么，干嘛那么紧张呢？”

“对了，你之前提起过的哪个云烟，怎么没有看见他呢？”

陈羽生眯起眼镜。“你还敢问我？”

“怎么，出什么事情了么，你情绪不对？就像是我欠了你多少债似的…”

“云烟的工作怎么样了？”

“我在想呢，干脆叫他做正式助理，临时助理算什么，你都开口了，所以我把那个临时助理换了一个人，哪个云烟的简历也不用在重新弄一份了，有时间就叫他直接来上班把！”

陈羽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这个赵瞳他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样的人才留在自己的公司没有什么用处。他找到了失落的云烟。

“明天就来上班把，助理，不是临时的，你不用不高兴啦。”

“真的假的？陈羽生你蛮不错啊，看来这个经理和你真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啊，这个公司你说过了实力很强大，我也有了解过，确实和你说的差不多，尽管没有做到最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貌似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所以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去尝试和他较量，因为这个公司的领导者是一位神秘人物，看不见的敌人，才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