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筠端坐在梳妆台前,也穿戴整齐。慕之寒却非要替她在髻上再插一支簪子,方初筠忍俊不禁,任由丈夫折腾捣鼓。
慕之寒拿着簪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铜镜中的美人,琢磨着簪子插哪儿好。
端详半天,拿不定主意,因为插哪儿都快显不出簪子的美感。妻子太美了,秀丽无双,任何簪子插在她的髻上都显得逊色。
正在犹豫不决时,就听到门外杜甘的声音。慕之寒听到‘南公子’三个字时,不禁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
仍旧不疾不徐地把簪子插在妻子的发髻上,才挽着妻子的手一起出门。
须臾,大厅内。小夫俩上座,右边的会客椅子上坐着南宫瑾林。
南宫瑾林端坐时脊背直挺,乌黑的头发被高高冠起。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眉宇间自然而然流露贵气。
身着一件浅灰色的锦袍,领口袖口衣摆处都镶嵌着金丝,无不显华贵。杜甘奉上茶来,南宫瑾林便自然的端起茶杯,小口啜饮。
那般自在惬意毫无拘谨之感,俨然在自己家中。除了见面时的几句寒暄外,三人都静谧不语。一时间,气氛静默得诡异。
慕之寒面无表情,似有意又无意的瞥过脸,瞄了对方一眼,继而低头饮茶。
等他抬眸时,目光移向身旁的妻子。前一瞬还毫无感情的眼神,这一刻化冰为火,炙热而热烈的投向妻子。
身旁的人仿佛不存在似的,自然儿然被忽略。
不知是不是这诡异的待客之道,有些怪异。南宫瑾林咳嗽了几声,率先打破寂静,讪讪道:“我今日到访,是给两位送一份礼物来的。”
说着,他对随从使了眼神,随从立即搬来两口大箱子。小夫妻两人也诧异站了起来,靠近大箱子。
大箱子在两人的视线下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整整两大箱碎毛卷。
“这个礼物,不知二位可曾还满意?”南宫瑾林嘴角含着笑意。
方初筠微楞,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当初南宫瑾林给她送鲨鱼油的情景。
这个‘及时雨’未免也太可怕了吧,密切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吗?而且是在她的眼皮底下?
“多谢南宫公子。”
慕之寒面无表情的道谢声,把方初筠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怔了怔,收敛了心神,也客套的说了几句感谢的场面话。
不知为何,夫妻俩人十分有默契,没有询问南宫瑾林为何知晓他们要碎羊毛卷?
南宫瑾林也未主动提及缘由,本是为送碎羊毛卷而来,三人的话题却始终没有谈及此处。
闲聊片刻后,方初筠提到在立即美‘养伤’的那位侍女。南宫瑾林却显得颇不关心,还平静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由此,方初筠更加确定对方是放眼线在她身边,心中更是愤懑不已,这家伙盯着她是想干嘛?
慕之寒伸手在桌下抓住了妻子的手指,妻子的不安情绪全落进他的眼底。他用眼神告知妻子,不要担忧,一切有我。
须臾,南宫瑾林便起身告辞。慕之寒执意相送,于是便随对方一起出了院门。
行到拐角处时,南宫瑾林转身,对慕之寒笑笑,“慕公子请回吧,我认得回去的路。”
“是吗?”慕之寒依旧不冷不热,淡淡吐出几个字,“那又如何?”
说话间的功夫,趁其不备一把摁住南宫瑾林。
“你想干什么?”
随从当即抽出长剑指着他,额头渗满汗珠,眼神死死地盯着对方。一定要在对方下手之前先把他砍死,绝不可以让其伤害少主。
同一时刻,刘青也把抽出腰间上的佩刀,横架在对方随从的脖颈上。
“住手,你们都退下。”被擒住的南宫瑾林忽然命令道,“我只是与慕公子切磋武艺,他不会伤害我的。”
“可,可是主子您会有危险?”随从不敢大意,更不敢贸然行动。
“放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南宫瑾林大声呵斥道。
慕之寒使了个眼神,刘青也收回腰刀。随从不得已,收回了长剑。并且依照少主的命令,退远了几步。
但他不敢松懈,估算着这个距离能及时拔剑,还能刺向对方。他小心心翼翼的,把手扶上腰间的剑鞘。
“慕公子,你这是做甚,莫非是想与我切磋一下武艺?”
南宫瑾林对慕之寒的举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此时此刻说出的话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慕之寒神色肃穆,一丝不苟,认真道:“南宫公子不想解释一下吗?”
后者倏然收敛起笑容,同样正色道:“既然慕公子有兴趣知晓,不妨我们换个地方谈话。”
慕之寒怔了怔,定睛打量了一下被他摁住在墙边的人。同为习武之人,他一上手,就知晓对方内力不弱。如此被摁住,是绝对擒不住他的。
对方只不过是配合他而已,他略一思索,松开了手。须臾,两人出现在街上一家酒楼的厢间里,彼此的随从各自守在门口。
屋里的两人,站立对视。慕之寒背窗而站,凤目幽深俊美绝伦,身形高大挺拔,丝毫不输贵气的富商南宫公子。
慕之寒鹰隼的眸子挑了挑,率先发问:“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富商对不对?”
不等南宫瑾林答话,他继续问道:“至于你是谁,来西风朝做什么,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你敢觊觎我妻子,就休怪我无礼了,甭说你是谢大人的贵客,亦是天皇老子我也要取你狗命。”
勋贵弟子从小饱读诗书,向来温润儒雅,何时说过这样的粗鲁话。但他当真气急,岂有此理,竟当着他的面给他妻子献殷勤。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慕兄你误会了。”南宫瑾林试图解释。
“误会什么?”慕之寒沉着脸,质问对方,“你若不私下窥视,怎能得知我们急需碎羊毛卷?”
窥视?南宫瑾林皱了皱眉。
“不要用这样难堪的字眼,我南宫瑾林是什么人,会做这么龌龊之事吗?”南宫瑾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白着脸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