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丈夫这一说，方初筠似乎也有些印象了。刚在堂屋时，是发现了两个清秀的丫鬟，和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她没多想，以为是负责送货的几人。
现在听丈夫这么一说，她才恍然大悟：“你是说他把眼线放在你身边？谢大人为何要这样做？”
慕之寒苦笑一下，避而不答：“按照西风朝的律法，流犯被赦免流放身份，获得自由成为普通百姓，是需要立下业绩的，才能被朝廷评定的。”
“可你当初不就说过，我们虽放逐在这千里之外，却不是真正的流犯，而是普通庶民？”方初筠有些震惊，难道丈夫从一开就瞒着她？
“是，也不是。”
方初筠糊涂了，丈夫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假思索地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慕之寒徐徐答道：“你没觉得好奇，若是真正的百姓，朝廷还派官员控制我们做甚？那么从一开始我们来到这儿，就不必屯田了，大可从一开始便经营店铺。”
关于这一点，方初筠不是没有想过。她心中也是有几分疑惑的，这大概就是善意的谎言吧，丈夫不想让她过度忧心，就宽慰她说她们并非流犯，而是普通百姓。
但不论怎样，已事过境迁，至少现在已经成了真正的百姓。不然官府也就不会任意他们不屯田，想开店铺就店铺。
“问题就出在这儿。”慕之寒神色愁容道，“谢世伯三番两次，明里暗里打探慕家为何被赦免了流犯身份。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是藏不住的，况且他是灵清城的父母官，在他眼皮在底下的事竟然毫不知情。”
“陛下不追究其由，他就更觉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方初筠接着他的话说道。
慕之寒淡淡道：“其实也不怪谢世伯，任何人处在他的位置肯定都会惶恐的。现在没事当然万事大吉，一切皆好。可谁也不敢保证，将来陛下会不会龙颜不悦，若是要怪罪下来，他这个灵清县父母官的位置怕是不保。”
“但是圣上的旨意是这件事须保密，所以无论是他，或任何人都不敢也不许向你打听。”
“对，”慕之寒接过妻子的话，揉捏了一下眉心，强忍烦躁，“所以他就派了几个眼线过来，让我无法拒绝。”
方初筠靠近丈夫身边，给他轻柔了一下眉心。须臾，缓缓开口道：“公子别急，我有个法子既可以不退回几个奴仆，也不让他们做你的眼线。”
“什么法子？”
慕之寒一把抓住的妻子手，把娇小人儿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双手从背后揽住纤细腰肢，把下颚窝在她的脖颈处，刚刚长出的胡茬摩挲着她皙白的脖颈，一阵麻痒扫过心尖。
方初筠忍着异样道：“我店铺刚开张，美容师人手也不够。本来还打算去买几个下人回来，我瞧着那两丫头也挺水灵的，如此甚好，也不用浪费银子了。”
“嗤！”
慕之寒被爱妻这调皮的口气逗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地道：“两丫鬟是解决了，可还有两个小厮啊，总不能让小厮也去做美容师吧？”
“这个当然不能，不过铺子里需要小厮。”方初筠肃穆道：“现在店铺只有三个老嬷嬷守夜，铺子还没赚钱，自然是不会有人打注意。等过些时日，生意火爆了，难不了有些见财起心的小人。”
闻言，慕之寒心中稍稍一紧。歉疚道：“都怪我思虑不足，没有考虑这一一点。如此说来，安排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丁守夜很有必要。”
“嗯。”方初筠颔首，旋即莞尔一笑，“所以，我就说我有办法解决这个奴仆，公子你也无须烦恼了。”
“你这个精灵小鬼！”
慕之寒莞尔，把眼前的人往自己怀中拉。他虽然笑得灿烂，心中却若有所思。
两人如胶似漆的又在屋里说了些亲密话，忽听门外传来叩门声，“公子，少夫人，该用晚膳了。”
方初筠简单整理了一下发髻，便随着慕之寒的脚步来到堂屋用餐。慕之鉴，慕晓玉早就端坐好。
两人也一同坐下，桌上还缺了一个位置。慕之寒凝凝眉道：“这都戌时了，二妹还没回来？”
“再等等吧，兴许在路上了。”
方初筠轻声安抚着，内心也倍感诧异。这个年代的铺子，很多到了夜间就不再营业，尤其是他们这种美容院式的新型铺子。
毕竟古代再怎么太平盛世，都不如现代治安好。
“不等了，我们先吃。”慕之寒指着桌上的饭菜，对一旁的下人道：“把二小姐的饭菜拿到厨屋去热着。”
“是。”
丫鬟屈身，正欲取菜。堂屋门被推开，一名小厮急匆匆上禀告，“公子，这是二小姐的手书，说务必要交给你。”
慕之寒一怔，迅速拆开信件看了起来。刚才被打断，那个丫鬟取菜没取成。这儿又继续取菜，慕之寒就出声阻拦了她。
“不必了。”
丫鬟一楞，惶恐地看着年轻家主，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慕之寒手一扬道：“不关你的事，先下去吧。”丫鬟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慕晓玉坐不住了，探头探闹问道：“大哥，二姐在信上说什么？”
慕之鉴也好奇，跟着附和道。方初筠却察觉到丈夫不悦的眼神，她默默地嚼着白米饭，没有吱声询问。
霎时，一只鸡腿塞进碗里，头上传来丈夫轻柔般的呵护声：“多吃点，看你单薄的。”
“嗯。”方初筠嘴里包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旋即啃起了大鸡腿。
这时慕晓玉已经接过信件，看了起来。亦然一脸诧色，边看边念起来。
信件很短，几句而已。主要是告知他们，‘佳人坊’异常忙碌，她暂时就不回大宅住，近段时间都会落住在店铺内，望众人不必担忧与惦念。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见慕云绣回来，是留在了店铺住。方初筠默默地啃着鸡腿，一言不发。
她心中甚至欢喜，不回来住，两人少了见面的机会。她还落得个清净，但她并没有表现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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