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身影飘了进来,方初筠睁大瞳孔,怒目圆睁,因为这人真的是飘进来的。
脚离地面有半丈高,她已经吓得牙齿打颤,毛骨悚然。但依旧强撑着胆量紧盯着这人,亦或是鬼?
影子飘到她面前时,方初筠再次惊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妈咪,真的是你吗?”
方初筠一头扎进母亲的怀抱,眼眶中全是雾气,雾蒙蒙一片,‘哇’的一声嚎叫,就哭出声。
“妈咪,小筠好想你,好想你,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不知道拉着妈咪说了多久,倏然间妈咪不见了。房间里仍旧空无一人,方初筠再一次不可置信,双手扑腾着,大喊大叫。
“小筠,小筠醒醒,快醒醒——”
脸颊上传来一阵疼感,像是有人在拍她的脸颊,抓着她的双肩摇晃。疼痛的感觉迫使她把眼睛睁开。
“小筠,你醒了?”久违而温暖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方初筠睁着大大的眼睛,原来刚才只是梦啊,妈咪根本就没有来。她恍若所思,有几分惆怅。
缓缓地回过眼神,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即使在昏暗的月光下,依旧清晰可见如雕刻般分明的五官,俊美绝伦。
日思夜想的人儿终于出现在眼前,如梦似幻,惆怅感更浓了,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抚摸上眼前人儿的脸颊。
一瞬间,内心坚强的防线被击垮了。没有声音眼泪如决堤般往外涌,顺着脸颊都流到耳朵里。
每一滴眼泪仿佛滴在慕之寒心尖,都是他不好,让妻子受委屈了。心疼又抱歉:“小筠,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轻轻抱起妻子,把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胸口,大而有力的手掌在柔顺的发丝上摩挲着。
蓦地,方初筠猛然一把推开他,动作敏捷地跳下床,却又奇异般地压低了声音,没好气道:“你还回来做甚,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
方初筠其实知道自己这般吵闹,有些无理取闹。丈夫并不是去花天酒地,他也是身不由己。
但她就委屈得厉害,亲眼目睹桂嬷嬷他们三人遇难,以及处理后事,屯田愁银子,各种事宜忙得她焦头烂额,压力惧增。
她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需要丈夫的关心和呵护。她也想每天无忧无虑,田园式的生活。
柔软如棉花的拳头打在慕之寒身上,没有力道,却依旧很疼。疼得心难受,自责歉意席卷了他整个人,直直的杵在那儿让妻子捶打。
须臾,方初筠终于挥拳挥累了。慕之寒想要扶她去椅子歇会,好好给她道个歉。
蓦地,妻子一把用力的搂着他。这次没有挥拳,而是带着啜泣的哭腔问他,“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害怕你有事?”
这句话触碰到了慕之寒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个拥抱比刚才的拳头还有力,让他彻底沦陷。
他轻轻为妻子擦拭着泪水,说着缠绵动听的情话哄哄妻子。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板一眼的人,不懂风花雪月,情意浪漫。
以往母亲总是担忧他太过直板,甚至让他多和都城其他纨绔子弟来往。还说,若不是生在将军府,生来尊贵优越,只怕将来是娶不到娘子了。
每当这时,慕之寒心里总是不屑一顾,在他看来浪漫是累赘繁琐的事情,只有念书与习武才是心灵的慰藉。
在他看来,永远无法与其他纨绔子弟一样,那些不着边际的情话能脱口而出。
这样的本领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掌握的,可就在此时此刻,他居然也能流畅的说着情话。
不为别的,只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原来倾慕之情是可以溢于言表的,原来发自肺腑的情话,才称得上情话。
须臾,方初筠终于破涕为笑了,被丈夫的那些话哄得脸颊发烫,好在光线暗的很,看不到她脸上的红霞。
这会儿两人才真正坐下来,好好说会话。方初筠没有告诉丈夫她怀疑卞前是主谋,毕竟这是她的猜测,卞前没有做案动机。
“那依姑娘看,主谋会是谁?”
“不知道。”方初筠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一点是,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慕之寒心里‘咯噔’一下,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恨自己无能没法保护妻子。
方初筠敏锐地感受到丈夫的变化,忙宽慰道:“不担心,我已经决定从明日起,就让林朝带着我习武。
“习武?林朝” 慕之寒微微蹙眉。
“对啊。”方初筠满脸的认真,“有了武艺傍身,就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这话是不假,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吗?”
“可是你怎么能让林超教你武艺?”
呃,这个小呆子在吃醋吗?方初筠突然心情大好,蓦地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背过身去不看他,怕一会憋不住,笑出来。
“你还怀疑林朝的武艺不成,你们将军府出来的人,武艺还会差吗——”
“嗳,嗳,怎么回事,你这是要我带去哪儿?”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突然间天旋地转了,整个人瞬间被腾空,“你快放我下来,慕之寒你听到没有?”
须臾,两人终于落在地面上。刚一站稳脚步,慕之寒不由分说地,就从背后一把搂住她的腰,掴得她难受,都快喘不过气来。
“你,你放开我,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不放,除非姑娘跟我学艺。”
方初筠正是苦笑不得,这个呆子,要老婆大人跟他习武,也不至于用绑的吧?
嘴上依旧正色道:“你和我又不在一个县屯田,怎么教我啊?”为了让丈夫看不见她偷偷咧嘴笑的表情,依旧故意背对着他。
慕之寒急了,忙把妻子肩膀一掰,让她面对着自己:“就在这儿,每天晚上亥时我去接你,我们就在这儿习武。”
“可是,我很笨,我怕,怕学不会。”方初筠声音忽然一变,怯生生的楚楚可怜,“我还怕我学不好,你会凶我。”
慕之寒的心都快融化了,她都不知道这个样子,更加让人心生怜悯。情不自禁地一把搂住妻子,温柔地在她耳边低吟:“不怕,有我在一切都不怕。”
当慕之寒把方初筠送回屋里后,方初筠才忆起有件重要的事还没问丈夫,看来只能改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