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悲欢离合

二人来到相约的桥头。

展昭揭开盖在头上的披风，见她也掀开帷帽，彼此相视，俏皮一笑，刚才那幕，他竟有种错觉，如置身于新婚之夜，他为她掀开头盖，她成为他的新娘。

她就是展昭的未婚妻，丁月华。

女扮男装的她，英姿飒爽，帅气利落，掩不住出尘脱俗的倾城之貌，粉腮樱唇，俏鼻秀额，尤其那双似水含春的大眼睛，清澈灵动，顾盼生辉。

四年前他下江南执行公务与她相遇，为了一个承诺，两年前他再下江南去了丁家，情动之际，二人定了婚约。

他没想到，定亲后一个月，他便开始卧底任务，他绞尽脑汁、千辛万苦终于成功抹黑了自己，却也葬送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君子印象。

若是一般的官家姑娘，足不出户在家等夫，也许不会知道这些，她偏是个极有主见，争强好胜之人，听说展昭变节，她誓要追查到底，他无可奈何，只能逃避。

“噗哧......”

她突然捂嘴一笑，盈盈的秋波在他脸上来回相送，他脸颊又在发烫。

“沈大哥，你的脸和脖子被马蜂叮了好几口，都肿得不成人样了，快去湖边，我给你擦擦。”

他不得不学着沈仲元咧嘴笑道：“呵呵，有劳岳姑娘......”

为行走江湖之便，她女扮男装，化名岳华，像她这般美貌的姑娘，绝对是淫贼惦记的首要对象。

“我给你上点药。”她用清水擦完道。

“我有药。”

“我有药。”

他们异口同声道，几乎同时从身上掏出了药，两人又相视一笑，这种默契是一年多来共事而成的。

她小心翼翼地为他拭擦、上药，他脸红耳赤，心暖如春。

——

“那个姑娘来自大唐门，她为什么要追杀你？”

“大唐门与我们沈门向来打打杀杀，见怪不怪。”为了避免她掺和进来，他打了个马虎眼。

“她可是个大美人......”想起昨晚，她忍不住又捂嘴笑了起来，眉眼间俏皮可人。

“你怎么知道？”他问。

“这顶大帷帽子，我也有。”她从包袱里取出一顶一模一样的帷帽戴在头上，又俏皮地摘了下来。

“哦？......”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挠挠头。

“昨晚你走后，我戴上它，装成你的模样，把她拖了好一阵，她在房里温柔妩媚，百般讨好，可惜你连房都不上便走了，也难怪她这么生气。”

她笑眼弯弯，俏颊红红，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她的可爱气息。

“姑娘别取笑我了......”他的笑容里充满了欢喜感激。

须臾，两人沉默一阵，她正经问：“沈大哥，你，真的要走？”

“想先与你道个别，然后便上路。”他对她温柔一笑，认真道。

“你真的不打算在包大人的提调下，与五鼠兄弟一起杀了这些贪官污吏？”

“......我得走，江湖险恶，你出来多时，家人牵挂，回家吧。”他沉重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我共事多时，你总该跟我说说你的身世吧。”她疑惑道。

他差点张口要对她坦诚相告，但还是死死咬牙忍住了。

“抱歉，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她幽怨地叹了口气道：“如果展昭有沈大哥一半就好了，一半的助忠良，一半的明大义，这些，都让人思恋，只可惜......”

她双眸盈泪，晶莹的泪珠在眼中打转，他的心情像喝了几十坛黄连川连般苦涩。

“此话怎讲？”他闷闷地说了一句。

“我亲眼看见他住在庞吉的秘密小院里，还有，我听说他投靠了长沙王，长沙王有座冲霄楼，专门用来窝藏谋逆证据，展昭就在里面当把守将军，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有没有这回事？”

谣言，绝对是谣言，东京的老百姓们太会臆想，长沙王根本不让他展昭进长沙城，卧底哪这么容易取得信任？还把守将军，见鬼杀鬼的！

“姑娘可有证据？”他反问道。

“有证据我就去长沙，一剑把他杀了，再一把火烧了冲霄楼，然后......”

“然后怎么样？”

“然后把他忘了，另觅夫婿。”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掩饰着内心的酸楚痛苦，她的果敢决绝让他心如刀割，眼下一片黯然......

春风拂动岸边的杨柳树，湖上泛起粼粼波光，这本该是一场温馨的别后重逢，最终，他却只得看着她怅然离去。

望着她骑上马，一骑绝尘地消失在大道上，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是将门之后，出身尊贵，却为了他离家出走，受尽委屈......

他很想拉住她，甚至那一刻，他希望自己不是卧底，只是个惬意江湖的南侠，那他们一定是世上最快乐的一对神仙眷侣。

大义与她相比，她是多么渺小，一切都是他的选择，与人无怨。

——月华，对不起……

他心上像压着无数巨石，几乎透不过气来，他许久才回过神，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酉时，紫阑院，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