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曹小兰反问道。
于宝萝……
她也是刚想起来，入学体检的时候，大家都要测视力，那会儿曹小兰就是瞎指，连最大号的那一排山是朝着哪个方向的都指不对。
那时老师就曾经问过她父母，当时她妈妈就骂了她一顿，让她下次好好指，别不听话作怪。
那会儿曹小兰是眼泪含在眼眶里点头的。
这就是在老师面前承认自己不听话作怪的意思。
所以她看不见黑板上的字，这件事都没有得到老师的重视。
最主要的问题是，她自己不敢说。
“你妈妈是不愿意给你配眼镜吗？”于宝萝问道。
“眼镜很贵。”曹小兰细声细气有点委屈道：“我爸爸妈妈说，我就是读书读不好找借口。”
于宝萝……
“魏老师！”于宝萝扯起嗓门来。
“别！”曹小兰快急哭了，小手想去堵于宝萝的嘴，可这哪里还来得及？
“嗯？怎么了？”魏羡正在整理讲台，闻言问道。
“可不可以带曹小兰去找戎爸爸测一下视力，检查一下眼睛？”于宝萝抓着曹小兰的手安抚着，又对魏老师道：“曹小兰看不清黑板，眼镜太贵了，她爸爸妈妈可能不方便买，如果看不清的话，可不可以把她的座位调到讲台旁边？”
魏羡闻言走下讲台问曹小兰道：“看不清黑板？”
曹小兰被问到这个份上，也只能点了点头。
这时候也有近视眼了，但要说黑板都看不清的话，这近视可够严重的。
而且普通人家孩子哪怕稍微有点近视，也都不会花钱配眼镜。
整个班级里唯一的熊猫就是戎文奇。
而且人家还挺奇葩，左眼是近视，右眼是先天性远视，两边眼睛的度数差了350度。
所以她的眼镜是左眼近视眼镜，右眼磨砂镜片。
这是为了防止她眼睛发育畸形。
戎爸爸和戎妈妈都是新桥卫生院的医生，家里条件还是很好的，戎妈妈是妇科，戎爸爸是儿科。
加上戎文奇的眼镜是戎爸爸仔细琢磨以后给配的，这还是能挺有经验的。
“行！陈凯，吴文涛，你们两个帮曹小兰先把课桌搬到前面。”魏羡叫住了正要趁着课间出去撒野的一二班最壮的两个小男子汉后又对曹小兰道：“先把数学课上完，一会儿我帮你跟美术老师请假，我带你去医院。”
“谢谢魏老师。”曹小兰在这个年纪明显是有些自卑的，说话总是细声细气。
“不客气，应该的。”魏羡盯着两个皮猴壮汉把课桌摆好。
十五分钟的课间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数学老师刘文涛已经拿着书一条腿迈进了教室。
魏羡又跟他说了一下情况，这才离开。
曹小兰的数学光靠耳朵就能学会，语文涉及到学习生字，那是真的不行。
所以刘文涛听说曹小兰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就看不清黑板，也有些惊诧。
这特么真的就很离谱。
但是想到一副眼镜的价格和曹小兰父母来开过一回家长会的态度，哪怕他不是班主任，也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在上课之前，还先写了板书问曹小兰能不能看清。
讲台离着黑板就只有一米的距离，刘文涛又是刻意把字写的大了一些，曹小兰这下是真的看清了，连连点头。
上课铃响起，这才开始了第二节的数学课。
到了下课后，魏羡过来接了曹小兰去医院。
这一去，下午的语文课居然还是一四班老师过来代课的。
新桥卫生院没有专业检测近视度数的仪器，是以在确定两米范围看不清视力表上最大的山字方向时，戎爸爸也没办法，便介绍他们去远在武进市的眼儿口鼻专科医院。
魏羡有光脑手机，公交车站那边有共享汽车可以租，所以这就直接给校长和一年级另一名语文老师打了电话调了课，带着曹小兰去专科医院。
也正是因着曹小兰近视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魏羡才不想拖延。
从新修的省道一直往南开一个小时也就到了专科医院。
挂上号，也已经是要下午才能检查。
魏羡拿到诊断报告的时候，心都有些凉了。
先天病理性高度近视，因为长时间没有矫正，已经一千两百度了。
如果不配眼镜，以后可能会面临永久性失明。
但带有调整屈光度的框架眼镜根本不是普通近视眼镜的一百多块钱可以买到的。
思及此，魏羡心里头便也有些不是滋味。
曹小兰的父母都不是新桥本地居民，是近几年才搬来的。
之前在镇上租了一个房子住着，做修鞋修拉链的事情，收入并不高。
现在在美丽都那边的干洗店里上班，她妈妈做干洗，她爸爸继续做修鞋修拉链的事。
虽然已经是双岗位了，但他们家在整体拆迁的时候因为没有自己的房子，所以至今也都还是租房住。
要给曹小兰做治疗，以她父母的条件和对孩子的态度，魏羡感觉希望不大。
但曹小兰的情况，真的不是坐在讲台边上能不能看清的问题可以解决的。
思及此，魏羡看了看手表，在公交站台上还了车后，就直接带着曹小兰，拿着诊断报告进了干洗店。
“魏老师！曹小兰～”这个点，正好于宝萝他们大小三人过来浴室这头寄存书包准备跑步。
看见两人在干洗店，于宝萝便热情的打起招呼来。
在场三个大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曹小兰的脸色也不大好。
于宝萝见状问道：“下午怎么也没来上课？”
“现在曹小兰同学的情况就是这样，具体的你们家长好好商量一下吧。”魏羡比较注重保护学生的隐私。
毕竟这么大的孩子，大多都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互相之间是很容易伤害到的。
其实刚刚曹小兰的父母已经吵了一架，实际上，曹小兰的外婆就是盲人，这种先天性的高度近视发生在孩子身上，大多都是来自于遗传。
曹爸爸看到诊断结果的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让孩子能有一个至少完整的健康，而是责怪曹妈妈家的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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