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圭是男子,肯定不会给自己梳女子的发髻。
那么问题来了,他手法这么娴熟,之前都给谁梳过?墨子圭把一支步摇插入她的发髻间:“还需要试么?看着便会了。”
崔七七:再次被天才的智商击败。
灵蛇髻只插一支步摇,显得单调了些。
墨子圭打开妆奁,择了几支碧色的珠花缀入发间。
崔七七视线扫过那一盒妆奁,停在了旁边的盒子上。
那是装着碎片的盒子。
“就这么把这东西扔在这里,你心也未免太大了。”
崔七七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古老的羊皮纸碎片,绘着一些纹路,似是山河地域。
单单这么一张碎片,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崔七七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与之对应的地点,只得作罢。
看来还是得把碎片凑齐啊。
“那你觉得,应该把它放在哪里?”
墨子圭问。
这倒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崔七七认真思考了片刻:“那就……放在被子底下?”
墨子圭:“还真是个好去处啊。”
简直深刻贯彻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般人得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妥善珍藏。
他们倒好,不是随手放在梳妆台上,就是扔床上。
怎么看都不靠谱。
墨子圭说完那句话后,果真就把装着碎片的盒子放到了被子底下。
他当然知道,把碎片放在这种地方,简直是明晃晃地等人来偷。
而他,就是要引蛇出洞。
以那群人的智慧,能够猜到碎片不在武林盟主那,而是在他这儿的人,大概不多。
很可能……只有容与一个。
关于莲生就是容与的事情,墨子圭并没有告诉崔七七,也不想说。
一旦说了,七七会格外防着容与,也就会格外注意他。
他不想七七,对容与有任何多余的关注。
他总有份不自信,总觉得七七对他的爱……是他偷来的。
总觉得,槿兮和容与,才是天生一对……这份不自信,在昨夜容与救下七七后格外强烈。
可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份不自信,让他不想七七多看容与一眼,但又不能让七七对莲生毫无防备。
所以,一旦容与顶着莲生的脸,跑来他们房间里偷碎片,再被七七撞个正着,莲生就再也得不到七七的信任。
这样最好。
墨子圭行事一向直来直往,光明磊落,唯独在崔七七的问题上,用了许多小心思。
归根到底,她被认为是巫女还是因为国师大人的手笔,护着她倒也没什么。
可他们一行人回到晋国后,诗诗姑娘不还是没人庇护么?谢欢不答反问:“之前让你去庙里求的护身符可求到了?”
流烟立刻将随身携带的护身符双手呈上:“大人。”
她心中是疑惑的。
世人不知,可她这等跟随在国师大人身边的人却知道,这扬州庙里的护身符完全没有任何护身作用,就只是一张普通的纸而已。
谢欢轻轻抬手,掌心聚集起一团幽蓝的光,那光化为一条蓝色的细线,没入护身符中。
护身符蓝光一闪,很快就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把这个交给她,此符能护她周全。”
谢欢道。
流烟捧着那符,静了一会儿,才道:“诺。”
她摸不准国师大人的心思。
那名叫诗诗的女子是被国师大人牵扯进这一场纷争的,国师大人送她护身符,的确可以保护她不受侵扰。
可但凡对诗诗意图不轨的人都失败而归,那不就更证明了诗诗的特别了么?若不是巫女,怎会如此难得?国师大人保护诗诗的同时,也是在坐实诗诗的巫女身份。
大人心思难测,流烟也不敢妄加揣测,遂一躬身,领命而去。
鸳鸯阁。
白天的鸳鸯阁冷冷清清,丝毫不见昨晚的热闹。
诗诗站在房中心神不宁,她知道,从昨晚她在众人面前露面起,她就已经被许多人盯上了。
会有人来抓她么?象征着天下王权的巫女,谁不想得到。
可她是个假的……“诗诗姑娘。”
一道女声突兀地从房间内响起,把草木皆兵的诗诗吓了一跳。
诗诗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只看见一名穿着普通襦裙的少女,看模样才十五六岁。
“你,你是谁……”
诗诗见来者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没有那么惊惧了,可依然没有放下警惕。
她看了看关的好好的房门,咽了咽唾沫,“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不需要知道。”
流烟换下那身巫女服,一身平常打扮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小姑娘,“我是公子派来保护你的。
这段时间内,你身边的麻烦会很多,由我来负责你的安全。”
“公子?”
诗诗不禁喃喃。
“这是公子予你的护身符,戴好它,公子离开后,也可保你安然无恙。”
流烟把护身符递给她。
诗诗接过护身符,脸上一喜:“这是公子给我的?”
他还是记挂担心她的?
“公子只是不想殃及无辜。”
流烟公事公办道,“姑娘莫要想多。”
“不想殃及无辜?”
诗诗苦笑,“我如今有了这什么巫女的名头,还能置身事外么?”
流烟淡淡道:“姑娘今日诸事缠身,诚然有我家公子的缘故。
可若没有公子,姑娘今日会是什么境遇,你应该清楚。
公子不欠姑娘什么。”
如果没有国师大人,诗诗如今只会是个富商的妾室,继续瘦马那悲哀的一生。
大人当真不欠诗诗什么,诗诗又何必摆出那副为大人做出了许多牺牲的样子?诗诗眸色一黯:“我知道。
姑娘方才说,公子会离开?他……又要走了么?”
她等了三年,好不容易再次等来他。
“公子岂是会在一个地方久留的。”
流烟今日的话已经够多了,“我会在暗处保护姑娘。
姑娘有难时,我自会出手。”
话音未落,流烟的身影快速地消失。
“哎——”
诗诗的手还来不及伸出去,眼前就已经不见了流烟的踪影。
那名公子派来的姑娘,就跟公子一样,来无影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