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刻也不消停

郑恒盯着羽谦看了一会儿，心道果然人不可貌相，羽谦大概只是看起来年轻了些，既是父亲的师弟，应该也跟上一世的自己差不大大吧？

　　“现在是几年了？”

　　“崇和二十四年。”

　　羽谦算了算，没过一会儿，答道：“十九。”

　　有没有搞错？郑恒还不死心：“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清羽天德元年七月二十四未时六刻。”

　　见他在算，羽谦又提醒了句：“崇和皇帝比父亲早继位四年。”

　　那这么算下来，的确是十九岁。

　　郑恒觉得自己的运气忒背了，一朝穿越，睁开眼看到的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见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年纪小，却一个个都比自己辈分高。要是按照正经辈分，他甚至要管七岁的翼璟旸叫表叔。

　　来到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好，就是……怎么排都是他辈分最低啊！这让他很不爽。

　　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谁说古代落后就没有天才了？

　　他真的有在怀疑，清羽皇室的人是不是都特别聪明？

　　他没发现，其实羽谦还有一个逆天的本事——算卦。不仅可以算未来的事情，还能算过去的事情。

　　只不过因为他这时寒症比较严重，怕自己脑子承受不住高负荷的算工，会爆掉。

　　他在画，郑恒就在旁边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唠嗑。

　　“师叔，你这都是哪学来的？”

　　这一声“师叔”，倒是叫得一点都不勉强。

　　他想开了，羽谦这么恐怖的存在，他叫声叔怎么了？让他叫爹他也干。

　　“跟着山主游历的时候学的。”

　　“师叔，那你还会什么？”

　　“裁衣，下厨，算卦……”

　　“算卦不是那些老古董才学的把戏吗？”

　　“谁告诉你算卦的一定是老头？”

　　“那你教教我呗。”

　　“小小年纪学这些偏门左道，不务正业。”

　　“那你呢？你学来干什么？”

　　“我学这些是为了保命的，不然我早死了。”

　　“那我也学几招保命怎么了？”

　　“你是官家子弟，将来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不能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师叔，凌翼皇帝没那么古板，你看看那些个官员，哪个不拜庙的？”

　　羽谦心说恒少爷你就歇了这心思，要是让郑德钧知道他教他儿子算卦，怕是得一巴掌呼死他。

　　“师叔，你就教教我吧。”

　　“你爹会打死我的。”

　　“我不会让我爹打死你的……”

　　“不想教。”

　　三个字，封死了郑恒所有的希望。

　　辰时末，玟和公主府——

　　翼珹晗在一阵眩晕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扫视了一眼房间。

　　平日里她是不会这么晚起的，因着前一天晚上睡晚了，身边的大宫女也没忍心叫醒她，故而就睡到了这个时辰。

　　房间里，一如往日的平静，窗户半开着，原本还沾了血的床单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房间里的东西没有挪位置，甚至连她昨晚放在茶几上的茶碗都没有挪动。

　　一切，都很正常，平静得她都在怀疑——昨晚是不是做了个梦？

　　可是梦，真的会有这么清晰的感觉吗？

　　“霜风！”

　　“主子醒了。”门被推开，那个叫霜风的大宫女闻声进来了，恭敬地应了声，然后就去打水了。

　　翼珹晗更疑惑了，难不成昨晚的事真是个梦？半夜根本没有人闯进来？

　　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头没有那么疼了，才冷静下来，想着昨晚的事情。

　　在她的潜意识里，昨晚好像有一个人坐在她的床边，半扣着她的手，跟她说了很久的话。

　　前面说了什么，她不太听得清，只听到了最后一句：“翼珹晗，你个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连前程都断送了。”

　　不是因为这句话特别大声，而是因为……就是这句话，把她从睡梦中彻底吓醒了。

　　她当时反应很激烈，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窗户外面，看了好久。

　　外面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

　　霜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以为她只是睡迷糊了，像往常一样侍候她洗漱，然后替她梳头发。

　　在梳头发过程中，她隐隐约约看到翼珹晗的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霜风状若无事，轻轻捋了捋她肩上的发丝，倒是看清楚了。

　　有一个浅浅的红印子，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她看到了，翼珹晗自然也看到了，她也疑惑那个红印是哪来的，就主动解释了句：“近来蚊子有些多，换个蚊香吧。”算是将这件事圆上了。

　　蚊子咬的？霜风不置可否，反正她看着不像是蚊子叮的，倒像是……

　　但她没蠢到真的去猜，就默认了，应下了这件事。

　　替她盘好头发，霜风就照例打扫房间、整理被褥，翼珹晗就走到了前厅，准备用早膳。

　　她一到正厅，楚桓就从暗处闪了出来，说：“漓王殿下进宫了。”

　　她一愣，随口问了句：“他进宫干什么？”

　　“属下不知，他是被皇上的亲卫请进宫的。”

　　皇上知道他进京了？翼珹晗的心都哆嗦。夜梦漓明明半夜三更才进的凌安城，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难不成他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

　　“这事儿跟皇上无关，是守城的一个守卫见到可疑的人，一路跟着漓王殿下才发现的。”

　　她心头更疑惑了，夜梦漓不是会隐身术吗？那是想跟就跟得上的？

　　再说，夜梦漓不是会武吗？不然他怎么可能从一百多里外的万禄城用了不到一天就逃到京城？

　　她不知道，夜梦漓那武功看似厉害，实际上……没了隐身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那顶多就是三脚猫功夫，甚至都比不上比他还小六岁的天霁。

　　皇宫，乾明殿——

一场朝会，崇和皇帝真的憋了一肚子火。贺家走私兵器那件事过去了二十几年，他都毫不知觉，这已经够让他窝火了；天羽那边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翼璟暄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闹得满城风雨，越来越多的臣子逼迫他去让二公主将大殿下换回来。

　　果然，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个人模狗样，出了事一个个有多远滚多远。

　　在偏殿候着的夜梦漓听到茶盏摔碎的声音，还有那一声声暗骂，心都有些颤。

　　他是被皇帝的亲卫请进宫的，因为当时正在早朝，他就被安排在偏殿候着。

　　对于为什么进宫，他也是知道的——他那天晚上跳窗进翼珹晗府里的事，让崇和皇帝大怒。

　　也不知道是那位守卫口下留情了，还是真没发现他干了什么，否则要是崇和皇帝知道他还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八成会一巴掌拍死他。

　　一想到这，夜梦漓腿肚子都在转筋。他原本以为没有人家会有多看中女儿的，没想到这崇和皇帝就是个女儿奴。

　　就在他害怕之时，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叫了他一声，简直是在催命了——“漓王殿下，皇上请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