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湖落水

时光匆匆过了半年，在尹月牙战战兢兢地陪伴叶夕雾时，也总能巧妙地避免澹台烬被辱。虽说晚上的鞭打逃不过，但澹台烬也在尹月牙的怂恿下，学会了在背上贴些挡鞭子的东西，例如厚棉片诸如此类的。

即便还是会受伤，但澹台烬的伤口总不会血淋淋得恐怖。

半年来叶冰裳和萧凛的往来渐多，叶夕雾也面目可怖了起来，脾气也比过往要暴躁许多。

这令尹月光时刻警惕了起来，今日恰逢萧凛上门的日子，说是在军营里受了叶大将军的教导，特地来谢师。

尹月牙悄悄翻了一个白眼，她一听就是知道萧凛是变着法子想要来看叶冰裳。也不得不说叶冰裳欲情故纵玩的好，每次似是要见萧凛却又匆匆几面而去，又是送礼却又见不得人。

尹月牙摇着头叹气地看了一眼叶夕雾，真可惜，论容貌叶夕雾又是另一种张扬的艳，可偏偏性子太燥，越衬得叶冰裳的完美。

倒不像澹台烬，近水楼台先得月，每次看叶冰裳都肆无忌惮。尹月牙昨天又发现澹台烬站在藏书阁二楼偷看叶冰裳路过，因此独自生气至今，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好像是在为澹台烬鸣不平，又好像在气他不和自己交心聊天。

尹月牙每每都有一种想一巴掌扇向澹台烬，并配上‘你清醒一点’的摇晃行为。萧凛和叶冰裳之间并无真意，叶冰裳生性只为自己，萧凛生来心向众生。也许男-欢-女-爱与红颜温婉能片刻的迷惑住萧凛，若在朝朝暮暮间，爱会消散，还需得势均力敌才够长久。

澹台烬无论如何模仿萧凛与叶冰裳，都毫无任何意义。

只是尹月牙懒得开口，她不喜欢自己小师父看向叶冰裳的眼神，那是她从未在澹台烬那里获得过的关注。

今日知道萧凛要来叶府，叶夕雾高兴极了，让尹月牙把所有的头饰都往发髻上插。

“小姐，真的没地放了”，尹月牙苦了一张脸，她来来回回折腾叶夕雾的头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腰都快断了。

“那算了算了，这根不要了”，叶夕雾仔细照着铜镜，“春桃，我好看吗？”

尹月牙怎么敢说‘不好看’三个字，只能疯狂地对叶夕雾竖起大拇指。

“我今天倒是要让那个女人看看，到底谁才是嫡出”，叶夕雾又扬了扬自己的手，都上了色的指甲显得自己的手格外的白嫩，她已经下令让叶冰裳不得上席。

今夜除了萧凛，还有和萧凛走的近的几位大臣和军中将领都会到场，叶夕雾当然有这么能力，让庶出的叶冰裳上不了台面。

尹月牙内心默默替叶冰裳感到悲哀，将自己的一身都挂在男性身上，饶是正直如萧凛也不可能给她想要的，自己的荣光终究得自己来挣，只是今日过后怕是叶冰裳对叶夕雾的恨，更上一分，终是无法调和。

门外的小厮来报，叶夕雾命人守在叶冰裳的门外，禁止她外出，可是叶冰裳还是想办法出来了，现在正往花园走去。

“哼，果然不安分”，叶夕雾又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带这么多珠钗她也不觉得沉，“走了，春桃，如果一会你替本小姐好好教训了叶冰裳的话，我重重有赏。”

叶夕雾的赏赐从来都都伴随着危险，尹月牙也不敢不应，不住的点头，她隐约回忆好像有落水这么回事，但…不会就是今日吧？

正如尹月牙想的那样，叶夕雾带着她来到的湖边，看到正被小厮拦着的叶冰裳。

叶冰裳身如往日那般素净，却换了一个发髻，衬得她格外的秀丽，反观叶夕雾满头的珠钗像是插着待烘烤的鸡。

“姐姐，今日的晚宴，恐怕以你的身份难以参加”，叶夕雾缓缓的靠近叶冰裳，还转过头不忘对尹月牙说道，“春桃，别忘记我刚才跟你怎么说的，好好表现。”

尹月牙满脸问号，表现什么？

只见叶夕雾抓着叶冰裳的头就把她往湖里扔，尹月牙还来不及惊呼，叶夕雾就抓着尹月牙的胳膊，低声道，“别让她上来。”

随即叶夕雾将尹月牙也踹进了湖里。

初冬的湖水还未结冰，可已冷的刺骨。湖水浸得尹月牙根本根本看的不真切，她还没来得跟叶夕雾说她不会水呢！

此时尹月牙唯有寄希望于叶冰裳，她试图抓住叶冰裳，而叶冰裳似乎水性也不太好，拼命地在湖里蹬，手还不停打在尹月牙的脸上。

咕噜咕噜，尹月牙慌忙地直喝水，手脚乱蹬的她有了缓缓下沉的趋势。

‘所以…这一次要淹死了吗？’

尹月牙最后试图伸出手，终于好像被谁拽住。

尹月牙被拉出水面，她看到了澹台烬的脸，一时间不知是眼泪还是湖水糊在她的脸上，她拉着他的胳膊抽泣了起来。

“没事了，我救到你了”，澹台烬另一手也将叶冰裳拽出了水。

叶冰裳美如出水芙蓉，尹月牙看到转头安慰叶冰裳的澹台烬，心登时和身上一样冷，停止了抽泣。上一次，小师父澹台烬只身为自己犯险，怕是再也不会发生了。今日他想救的是叶冰裳，然后顺带上自己。

很快萧凛听到骚动，跃入湖中将叶冰裳救上岸，澹台烬也缓缓游上岸，尹月牙拉着他的衣角，勉强爬了上去。

萧凛将叶冰裳整个抱在怀里带离了花园，看的叶夕雾直跺脚。

上岸后，尹月牙还拽着澹台烬的衣角。他侧过头来，依然是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神，他从尹月牙手里抽回自己的衣角，跟着萧凛和叶冰裳离开。

尹月牙愣愣地看向澹台烬离去的背影，他真的从未回过头看自己一眼。

萧凛走后，一直忍气吞声到发抖的叶夕雾走到尹月牙的跟前，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怎么就让叶冰裳上来了，你就该把她摁在水里。”

尹月牙捂住被打的疼痛，再也止不住的委屈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在心里的某一块，和脸上一样疼……不，是更疼。

叶夕雾看她直哭，仍是气的直咬牙，“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