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核猎手被云骑军抓捕的消息是在三日后传至凌铃耳中的，彼时她正和卷卷两人在长乐天闲逛。

那也是彦卿第一次见到那位被景元避之不提的少女。

少女明眸善睐，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却总带着几分忧色。

“将军在里面，我带你进去吧。”彦卿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身形单薄，左右看着不过十五六岁。

但仙舟人长寿，长至十七八岁便也就定了型。最多在余下的数百上千年里，以可以忽略不计的速度缓慢长成中年模样。

“多谢。”凌铃抿了抿唇，“我叫凌铃，你可直呼我姓名。”

“我叫彦卿。”

彦卿只把凌铃带到门口，自己却没有和凌铃一起进去。

她推门进去时，正好看见景元伏案写着什么，听见推门声对方便抬头看过来，瞧见是凌铃便温和地笑着。

凌铃没说话，两个人就那样对视了许久。

还是景元先败下阵来，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近侧来。凌铃只是走过去几步，却没坐下。

“近来感觉怎么样，还会做噩梦吗？”景元关切地看着她，神情中还夹杂着一丝紧张。

凌铃总觉得他好像十分害怕自己想起些什么，就像那天他听说自己见到了刃之后便变了脸色。

她于是试探性地说，“那天的那个人……我和他以前是很熟悉的朋友吧？”

她看得清楚，景元在听见她再次提起那人时手下一抖，差些将墨滴在公文上。不过他并没有被凌铃诈住，而是同她解释，“并非如此，凌铃。此番只是因我而起的旧事，你只是被牵扯其中。”

“过几日我会让玉姨带你去新的地方，那处或许还是不太安全。”

凌铃没再细听景元说了些什么，其实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些话。景元总让她放宽心，可是她不知道一切因何而起，就总不会安心的。

出门时凌铃看见那总角之年的男孩坐在树下的花台之上，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她本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却在无意间踩碎了落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彦卿回过头来看向她，面上带着少年人恣意的笑容，“凌铃姑娘，你跟将军说完了？”

“嗯，左右只是些小事。”凌铃随口应答，“你刚才在练剑？”

彦卿点了点头，凌铃这随口一问似乎挑起了他的兴趣，他滔滔不绝地和凌铃讲起自己自小就跟着景元习武。

他大概平素很少和别人说起这些，所以凌铃问起，他便止不住话头了。

景元工作的地方很大，靠门的地方有一张窗子。现下正是初秋，窗子是大开着的。他自然听见了窗外的谈话声。

他起身站在窗前，白发的少女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倾听，她的神态淡然，面上的笑容也总是淡淡。

此时有风吹过，枯黄的树叶自枝丫上被吹落，少女似乎被落叶砸了个正着。她捻起落在头顶的叶片，在阳光下端详着那片枯叶。

“秋天来了呢。”他听见少女有些低落的声音，“我的冬天也快来了。”

只那一刻，他似乎看见了曾经的那位少女站在树下。

少女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可她笑着看向景元，身后是枯死的树。

她说，“景元，再见。”

而后便是数百年不见，一如她所说的那样，“我们注定分别，却也终将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