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为何唇色有些惨白，身形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晃动。“我..…”凌不疑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程少璃。
不等他想好该如何开口，程少璃抢先一步。
“夜已深，凌将军突然造访，是有急事吗?”程少璃冷静的模样让凌不疑更是无措。明明是关心的语气，那声打断对他来说却是那般无情。所有的话语，被生生拦下，所有的疑问，再难开口。他默然，程少璃看到他紧闭泛白的唇，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沉重而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手垂于身侧微颤。
程少璃拿出帕子递给凌不疑，凌不疑却没有接。
这时喻画的声音传来，程少璃深知闺房出现男子这件事的严重性，立马拉着凌不疑到内间床边的隔间。打开房门，喻画就说道：“女公子，三公子给您送来一身淡蓝色衣裙，说当作香囊的回礼。”一看材质就价格不菲，看来下次要当面谢了。程少璃点了点头，说了几句便让喻画回去歇息了。
“凌将军，出来吧。”
他脚步沉重地从帘后走出，眼中迷蒙，悲喜哀恨难分。
他一句话都不说，只讷讷看着你， 每一眼都像最后一眼似的。屋内黑暗虚无，他周身亦是湿冷冰凉，来时沾染寒夜残霜。
程少璃倒了杯茶放在桌上，请他坐下，凌不疑不为所动。“凌将军，您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他敛起眼里眷恋的柔光，决意要把所有未名的爱意，都打碎。
“都互送信物了吗？程五娘子还真是，手段了得啊。”
听到这，程少璃知道他是因跟三公子的事，但两人从未逾矩过，这次送礼也只是因为三公子常送诗书，与自己观念相投，自己女红也只能弄些小物什，殊不知文子端常戴在身侧。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
“你不是一贯明哲保身，谨小慎微么?原来这样副干净的面孔下， 藏着这么大的野心和算计。”他又接着道，“富贵?荣华?权力?地位?”
他压抑着满腔的怒火，目光灼灼，气息炽热，步步紧逼。
你感到后背触及冰冷的墙面，已无路可退，他却仍在逼近你下意识伸手推阻那人的胸膛，温热滚烫，心跳隆隆。他握住你抵抗的手，俯下身低头贴近你的面颊，声音低沉那一刻，你偏头闪躲不及，温执的鼻息扑在你的耳侧。他不恼后笑。
那一刻，程少璃听到的却是更过分的。
“程五娘子如此急不可耐，怎不舍远求近?只要是权贵，想必委身于谁，对你来说也无区别?与其去费尽心思讨好于那个三公子，不如承欢于我。”
程少璃只觉心急，她欲解释可凌不疑不听，就这样被凌不疑说的这般不堪。“凌不疑，你住口！我……我没有。”
那一瞬，他如愿地闭上了双眼，像在平静地等待着什么，就待程少璃要解释时。他再次睁眼，眼中再无光亮，程少璃心急的辩解着，眼泪不停往下掉，她知她不心悦他，推开过他，但她不想被这样误会。程少璃与他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想到往事。“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你半阖眼眸，隐匿眼中落魄与失望的情绪，讥讽一笑，”也对，我与你非亲非故，不过萍水相逢。如何配得上凌将军能对我高看一眼。”
冰冷的眼神出现波动，程少璃用衣服擦干眼泪，以前被葛氏冤枉都不曾这样，冷静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他。
“对，如您所见，少璃，就是这般自私又心机，满腹算计，贪婪又野心，攀附权贵。”
凌不疑最不想听的便是这句，完全没料到她会承认。他摇头道：“不，你不是。”
“不，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程少璃咬牙吞咽下所有的委屈与羞耻，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将军，看人还真准。”
在抬眸望向他的瞬间，程少璃敛起眼里的悲伤，平静又倔强。“今日您的折辱，少璃全都收下。若无他事，还请回吧。”
听到程少璃的逐客令，凌不疑自嘲了一下。“原来你，连恨我都不愿意...…薄情的，连恨意都不施舍。”程少璃别过头，凌不疑眼睛泛红。“你卷进去真的对你不利，一步错，步步错，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凌不疑正想跟她说明这皇室争权之争，却被程少璃打断。
“凌将军，这与您无关...…请您出去。”
程少璃把他赶了出去，他却突然伸出手臂拦住了你要关上的门
“程少璃……”
“松手。”
程少璃冷言，视线平静地看向别处，不愿施舍他半点目光。他的面色愈发惨白，眉毛拧成一团，微颤的手指逐渐攥紧，他强忍要流出来的泪，“为什么，你总能那么清高，总能高高在上。对所有事物都是漠不关心，没有半点情绪。好像所有的人所有的物，都与你无关。”见程少璃正要看向他，他厉声命令道，“不要用你那双眼睛看我，
那样，只会让我感到自己可怜。”
程少璃低眸不语，她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辩解，他不听，承认，他生气。
这次是他亲手关上了门。
程少璃听到他站在门外说。
“初遇的生死相救，凌某永记在心，不敢忘。但感情，岭并山行，桥向水游，人各有路，我与你此生永不相逢。”
程少璃这才知他是几年前救过的那个男子，咬了咬嘴，突然无力倒下，摸着清冷的木板，闻讯内心深处，自己似乎确实心知凌不疑的爱意，是自己让他爱而不得罢了。
看到凌不疑面如死灰，眼中暗淡，星河尽失，昏惨惨似黄昏近
“阿起，我终于被解脱了，如愿以偿。”粱邱起不语，只是看着眼前的凌不疑。一腔失心魂，满骨落魄身，纵场火烧尽碑上狂长的野草，少年终是亲手拔下了那根心头刺。
他的心尖血，再也不会令他感到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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