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角的黄花梨木木柜子上摆放着雕琢的精巧的紫金香炉,幽幽的散发着香气。燃放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香料,是用瓜果制成,清新又不失雅致。
象牙镶的十二扇云水间立屏,如雾似烟的葛黄色绡纱帷帐,镶着彩色琉璃的窗棂旁的白玉花觚里插着三两支刚刚折下来的桂花。黄梨木小杨花梳妆台,正中镶着团扇大小的西洋镜。
地上铺陈着柔软厚实的密绒花鸟地毯,落地软绵无声。
趁着落日余晖,透着窗花洒进室内点点蝴蝶似光斑,无端端平添几分温软。
这还是弘历自阿箬搬进来后第一次进永寿宫的正殿。
从前太后做熹贵妃时也是居住在此地,那时候这儿他也是来过不少次。与当时相比,这里的主人变了,摆设什么的自然也变了。少了曾经满目金玉琳琅的富贵,多了一些小女儿家的情思,倒是更合他的心意。
阿箬见弘历施施然的靠在软塌上,便想了想大着胆子蹭了过去,把自己塞进了皇上怀里,见他并未拒绝,脸上便带了几分喜色,又升腾出一股热气,脸儿不禁红了起来,忍不住在那人怀里蹭了蹭,复又讲脸贴在弘历胸膛处略带一点儿凉意的绸缎上。
她们再亲密的事儿也不知做过多少,可给她的感觉却与现下并不相同。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同,但本能的觉得开心。
弘历美人在怀,并不抗拒她这样的举动。反而瞧见阿箬脸红了,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儿,便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尖儿,将脸儿抬了起来,道:“往日里,偏你最是话多,怎么这时候倒是没声儿了?”
“臣妾从前不知道天高地厚,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皇上您好不容易来一回,臣妾怕自己口无遮拦,惹了您不高兴,再不来永寿宫了。”
从前没得到过,反而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如今得到了才会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得而复失。
“在你眼里真就是这么喜怒无常的人?”弘历脸一沉,佯装生气。
见皇上忽然面色沉了下来,阿箬一时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慌的想从弘历怀里退出来,跪伏下去请罪,弘历却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不许她乱动。
阿箬无法,只得顺着他的力气对上了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眸:“在臣妾心里,您自是威仪不凡,全天下没人能比得上您,不是怕您喜怒无常,是恐圣心难测,臣妾自知自己笨嘴拙舌,有幸能得您一时之顾已是承天之幸,只是却还贪心您能多眷顾臣妾一些时日,由爱故生忧,是以才不敢胡乱言语。”
耳边是娇娇怯怯的甜言蜜语,怀中是柔情似水的温香软玉,弘历也不再维持刚刚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吓唬阿箬,反手将人抱起放在大腿上,手心摩挲着柔若无骨的香肩,对着阿箬道:“瞧瞧这小嘴儿像吃了蜜一样,怎的这般甜,若是这还叫笨嘴拙舌,怕是天下找不出几个会说话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