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清宜一打回到家里,每日读书习字,抚琴弄花,点茶焚香,时而姊妹几人填词作诗,簪花戏蝶,日夜潇洒,无宫规约束,乐得自在,好不快哉。
但说今日一早,林清宜便做家常打扮,头梳堕马鬓,只插了一个碧玉发簪,别了几朵绒花点缀,不着胭脂,清水出芙蓉,上穿银红凌袄,活泼俏丽,下配白底绣梅花团纹的细这裙,华为一律是月白色的丝线,夹杂着银丝绣成,坠桃色禁步,因要出门,还带了面纱以遮相貌,简洁而不失精致,贵气而不显奢靡,温婉端庄,束手而立,似仙子降之九重,莲步轻移,若飞琼踏入凡尘。
“宜妹妹。”垂花门前,一个十二三岁,眉若卧蚕,眼若丹凤,妩媚多姿的女子迎了过来,“今儿领你去听书去,你不知道,那等子话本可有意思了呢。”
“安姐姐,”林清宜笑着过去,眼前这人,是府内陆姨娘之女,也是长女,也是她们姊妹兄弟几人里 ,长相最为出挑的,“今日晨起我贪睡了一点,倒是叫姐姐多等了。”
“大哥哥马车已经在偏门等着了,我们走吧,”林清安一把拉起林清宜的手,小步跑着过去,头上戴着的银丝珐琅步摇一晃一晃,不多时,便到了偏门处,扶着小丫鬟的手上了第二架马车,林清安倒是不觉累,把车帘掀起一个角,向外面看了看,又迅速把帘子放下,撇了撇嘴,有些遗憾,“可惜了,竟没有卖糖画的,不然我高低要给你买一个小锦鲤来吃的。”
林清宜只觉刚才几步小跑让她气喘吁吁,累的不想动了,那距离是不算长,可惜自己这些年未曾锻炼过,猛然跑个短跑,也适应不下来了:“安姐姐的体质就是好,不像我,平日里走几步都要喘,稍微一降温便着了凉。”
“妹妹可会跑马?回头我领妹妹去跑几场马,你便不觉累了,”林清安神神秘秘凑了过来,神色颇为自豪,“我的马技,放到京城里都是赫赫有名的,包括投壶,锤丸,射箭,连父亲都说,我这手骑射的技术,若是个男子,定能跟祖父一样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只可惜是个女子罢了。”
“姐姐颇有木兰良玉之范,自然是飒爽英姿,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气了,”林清宜未曾想过自己这个姐姐这般出彩,若是放到后世,大抵是个功夫侠女,但在这个时代,女子以贤良淑德为美,以端庄沉稳为先,这种女子,世人皆认为过于强势,不能理好家宅,“回头妹妹定要看看姐姐在马场上的豪爽意气,若是我想学,姐姐定是要教的。”
“那是自然,我准保把你教成京里面数一数二的娘子,单说这骑马,那些公子哥们,都未必能比过我去......”林清安说起自己骑马心得,什么那个尚书家的女儿,打马球是行,骑马却差了几许,那个侍郎家的公子,拉弓射箭还比不过她,那个少卿家里的公子更是,投壶一直都投不中。
“可惜,我只是个女流,不能沙场建功立业,不然非要拿着弯弓长枪,踏着汗血宝马,把那些来犯的胡奴,都给打回去,再一把火烧光他们的家,来为我大景边疆牺牲的百姓将士报仇。”林清安越说越愤恨,本朝历代帝王都有女儿远嫁匈奴,儿子娶妻外族,那些胡人还经常骚扰边境,不若一并打跑了,看谁敢来,她一个拳头砸到马车上,登时,马车的座椅微微开裂。
林清宜眼皮一跳,默默离远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