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之事

“县主，御史台弹劾贤妃娘子和大公主，”锦瑟附耳把打听过来的消息传给林清宜，“今天国公爷称病没有上朝，奇怪的是，就练贤妃娘子母家都出来辩驳了几句，那兵部尚书是一句都没说，大公主日后可是要出降的，他竟一点都不着急。”

林清宜坐在贵妃椅上，一片树叶飘然落下，她伸出手来，恰好接住，深绿的树叶边缘整齐，叶片中间饱满，旁边偏薄，茎脉纹路清晰可见：“这便对了，父亲在此事上不好出头的。”

“奴婢还听闻，有人把大公主先前责罚五公主的事情翻了出来。五公主虽不受宠，母族势力也不强，也有不少人为她说话呢。”

“再不受宠，也是陛下的女儿。”林清宜在手心里玩弄着树叶，不受宠，母亲是一个连才人都算不上的宫婢，多少人想要就此当了个乘龙快婿呢。大公主和自己起冲突，尚且还能凭借爵位压自己一等，可五公主，表面上庶出公主都是正二品的郡公主吧，纤长的手指微微把树叶对折，轻放到嘴边，想要向以前一样吹出声来，结果只有风声和呼气声进入了耳畔，“我听闻，陛下曾想给大公主国公主的封爵？”

本朝例律，大长公主、长公主和中宫所出之女为国公主，庶出帝姬则为郡公主。二者相差半级。从开国到现在，庶出之女恩封国公主的不过一掌之树，她可不想让大公主得到这个封号。

“县主何必担心，这分封皇女虽为陛下家事，但宗正寺里的老臣不同意也不行的，听说这回弹劾大公主的，不少是宗正寺的人。”

何止是难，除非陛下愿意为了一个公主，和顺国公府为敌，和顺国公府的所有门生为敌，和其他皇子公主的母家为敌。一直吹不出声的树叶让林清宜有些心烦，揉捏了一会儿，直接给扔到了地上：“贤妃娘子也是帮了我的，你去悄悄送些谢礼过去。”

林清宜没有回到屋内，转身去了厢房，看了看锦平这个小丫头的情况，所幸没有烧起来，伤口应该没有感染，嘱咐医女好生照料着。说来也是，有人替自己鸣不平，却从来无人寻问锦平她们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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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凤阁内，一个背着光，紧挨着宫人进出的角门，院门有些破旧，房檐上的彩漆掉下来了几块，还没来得及修缮的院子里，五公主把半新不旧的茶盏放到四脚有些摇晃的桌子上，听着宫女的描述，突然笑了出来。

“她被人弹劾了，也有人为我说话了，”五公主抓住了自己贴身宫女无花的手，笑声更大了点，压抑着的情绪一并而出，“苍天有眼，哈哈哈哈，苍天有眼呀，我也算熬出头了。”

“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弹劾的？是得罪父皇了？还是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只听着嚼舌根的小宫女说，好像是先前大公主无故让温成县主罚跪，后来陛下和贤妃娘子都出手管了这件事。”无花犹豫了一下，“要不，奴婢再去打探一下？”

“温成县主，温成县主，她也算是我的恩人了，”五公主喃喃自语，后来又突然哭了出来，无花连忙小声安慰自己的主子，“无花，你说，陛下管了这件事情？”

“是的，奴婢听人说，本来大公主叫温成县主跪到明早日出的，后来贤妃娘子去了，满打满算，温成县主不过跪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陛下眼里竟然没有我这个女儿的吗？”

五公主不敢放声哭出来，拿着手帕捂着嘴，呜咽着，眼泪，从秀美的脸上划了下来。大抵半个多月前，她走在路上，不曾想大公主从拐角处突然出来，就说被她惊吓到了，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硬生生叫人盯着她在那人来人往的宫道上跪了三个时辰，要不是当时还是昭容的贤妃娘子来了，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起来。

可这事儿，最后陛下也不曾出来说过大公主一句呀。

这五公主，她除了有个名头，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