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沿着街道一直走着，奈布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教堂门口。

夜深了，教堂内还是烛火通明。

神父刚想小憩一会儿，就看到教堂门口站着的失魂落魄的奈布。他将奈布带进教堂，可奈布只是低着头，怎么问也不肯说话。

第二天神父就收到了伯爵二小姐的死讯。道上都在传有人雇佣兵来杀害她。伯爵夫妇也不挑日子，就决定这一天将露西亚葬在城郊。

葬礼上没有人为之哭泣。那位伯爵小姐更是忍不住勾起微笑。死去的露西亚无法发声，奈布想必已经被通缉了，也活不了多久吧。

庄园外也是围了不少人。神父和奈布就站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庄园内举办着的葬礼仪式。

“不进去看看吗？”

“不。”

两个人从始至终只交流了这两句话。

奈布一天都面无表情，沉默寡言，时不时会拿着那袋饼干发呆。傍晚葬礼结束了，奈布向神父告别，自己要回尼泊尔了。

当晚，伯爵夫妇按照习俗，将露西亚的遗物交给神父。这是当地不成文的规矩，将死去的人遗物交给神父，让神父断定那人在天堂过得如何。

神父收到的是一本日记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翻开看了。露西亚由于常年没有玩伴，日记本就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

日记里每一件事都记录得很详细，包括自己雇佣奈布，最后却暗自喜欢奈布这件事。

神父意识到或许露西亚的死另有蹊跷。在伯爵绝对的权威下，神父还是没敢去调查。

为表歉意，神父决定去墓地象征性地问候一下露西亚。他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见到了奈布。

夜晚的墓地很安静。露西亚小小的墓碑上也只是匆忙刻了名字，甚至都没有加上姓氏。奈布带着兜帽站在碑前。

“啪嗒”是眼泪滴落在石碑上的声音。

奈布手里还握着那袋饼干。他拆开袋子，塞了一块到嘴里，然后又放了一块在碑前，就好像在与露西亚分享。

一秒，两秒，三秒……

奈布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饼干没有被拿走。奈布知道露西亚真的死了，真的回不来了。

“啪嗒”又是一滴眼泪砸在石碑上。

他曾驰骋战场，杀人如麻，从未掉过一滴眼泪。现在面对一个小女孩的死亡，他却泪流不止。

理智告诉奈布自己被通缉了，天一亮就要启航。他抬手抹了抹眼泪，刚想离开，就听到草丛中传来的动静。奈布立即警觉起来，右手抽出腰间的军刀，左手伸进草丛，敏捷地摸到了那人的领子，再向上一提。就在军刀快触到来人脖颈时，奈布认出了神父。他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直到神父颤抖着递上来的一本东西。

是露西亚的日记本。

“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天亮了就快走吧，别在这待着了，太危险了。”

奈布借过日记本，向神父道谢后迅速离开了。至于他的下落，神父没有再多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