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谋

“好。刚刚我娘在灶台那里拿的干粮，我看你现在还没吃饭，先吃点儿东西吧。”

尹寒并不在意他为何在此，无非便是监视或陪绑，不过令她在意的却是刚刚那个老女人说的：“杂种”。尹寒心中冷笑，张家的“杂种”还真多啊，现在张家刚刚改朝换代不久，他却没有被重新分配，看来之前也不是什么受重视的，就连张瑞衍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看来真的很透明了。

不过就是这样透明的人，在这乱世才是最好的棋子。只有在这风雨飘摇的家族，这样的人做出什么才不会惹人怀疑。

如今尹寒没办法随意出入，那她唯一能够探知外界消息的法子除了门口的那几个看守，就只有他了。

“唉，可怜啊，我这样的一个小女孩被送来做质子，还什么都不知道，这可怎么活啊。”

“你什么都别做，就能活下来。”

小官倒是难得主动回了她一句，便又继续低头喝起白粥。很好，这就是她要的突破口，看来这个人还是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

“那哥哥，你给我说说呗，现在张家是个什么状况？”

对方又沉默了，尹寒原以为是他不想说，却听到了让自己不可置信的话。

“我不知道。”

不知道？刚刚那个女人说让自己有不懂的就找他，他是张家人，如今他却说不知道？难不成他一直被软禁在此，连现在外面张家改朝换代都不知道？这样的人即使不知道现下的局势，也必定掌握一批隐秘。尹寒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无论再怎么看，尹寒还是惊叹于对方的容貌，什么昆山美玉、与侯隋珠都不足以来形容这份清雅，自己要是有这张脸肯定到处去做坏事。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只能靠自己了。”

对方闻言脸上难得有了起伏，一副奇怪的模样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过二六之年，她再如何，又能做出什么事？他虽然知道这是尹家送来的质子，却也没想到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刚刚还在心中可怜，现在却升不起什么怜悯了。

“按住礼数，今晚我需去拜会大夫人，现在的大夫人据说是族长的续弦，你对她有什么了解吗？”

“夫人虽是续弦，却势力庞大，你不要惹她生气。”

“安心。你这里有笔墨吗？”

小官虽然奇怪却还是没有多问，只是转身从书架上找出几张纸和笔墨。尹寒此行除了一些盘缠便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这些东西她还真是没打算准备，毕竟靠自己的本事，在哪里都能找到。执笔理了理思绪便开始在纸张写下计划。

如今张家虽已新立，却仍有不少曾经的“本家余孽”，现在眼前的人怕也是其中之一，可他却仍然在此，是张瑞衍故意的，还是他真的不知道这里还有人？听刚刚那个女人的语气，他不会不知道这里的“杂种”，既然如此，那便是故意的了。质子入族是大事，也是他提的，他不可能不会上心，却仍然把我安排在此，借着大夫人的名义，意欲何为？是为借尹阀打压李瑞朗，还是有其他目的？不过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李瑞衍对自己并不算友好，何况与尹珉素有龌龊，恐怕对我之心只会大有提防。既如此…

尹寒的笔顿了顿，心下忽然有了新的主意。

这位大夫人作为张家宗女没有后裔，现在又活着，只要她无所出，便没有法子插手张家内政。

在入族为质之前，张瑞衍还在忙着平叛前族余孽，作为“第一战神”他主动请缨是迟早的事，若是如此，便不如先让张瑞朗主动请缨，让李瑞朗夺得先机也能，仍推李瑞衍为主将，此举不但能保证一役结果，亦能明面上缓和继承人与李瑞衍方的矛盾，给人以兄友弟恭的印象。可如果李瑞衍好处占了大头，张起灵为平衡势力，必定会让继承人李瑞朗一方的人分走一部分权力，李瑞衍还不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到时役后再给曾经的“本家余孽”传递消息，传闻曾经的余孽首领势力庞大，重情重义，张瑞衍出手他必败无疑，余孽战败投降，到时必会先回族内处置，让张瑞朗传信给首领，假意投诚，借局设下鸿门宴，进可除张瑞衍，退可让余孽首领逃脱，张张瑞衍不力之罪，夺部分权力。

理清思绪后尹寒便开始奋笔疾书，直至夕阳西下，果然一到这事儿上便如鱼得水。小官看她写的起劲儿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隐隐看到“人头”“余孽”几个字心中已有了猜测，起身去外面取了些吃食来。

“大功告成！就拿你去试试张瑞朗吧！”

刚说完小官便取了晚饭回来，还是粗茶淡饭，不过好在多了一道白菜。尹寒忍下不满，拿起筷子挑了一片，小官问道。

“你见过张非台了？”

“他被罚了？”

“在族长门外跪了三个时辰。”

“大夫人罚的吧？”

“嗯。”

一时小官也不知道说什么，吃了两口白菜才继续道。

“你为什么要撞他的马车？”

“那些随侍是爷爷派来监视我的，里面有不少暗钉，我自然只能借他的手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