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于战乱中倾倒（9）

阿娜小朋友牵着纤瘦的医疗兵小姐到了孩子堆里面。

说真的，卡斯尼娅·洛林小姐有些过于瘦了，几乎脱离了美的范畴，是一种带了些没有人气儿的骨态，却仍然像人一样地顺畅地进行着人世间的生活。

就连在修道院过了好一段时间安稳生活的小孩儿都要比她看起来壮实了。

不过这样的医生姐姐倒是很讨小朋友喜欢，一簇拥上来叽叽喳喳地问着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大多是一些孩童天真的碎语。

“医生姐姐！我想知道战场上的尸体和平时的有什么不一样吗！”一个看上去很开朗的小男孩举手问到，“尸体还会不会和尸体打仗呢？”

“笨蛋威克！只有伤者才会和伤者打仗！”另一个看上去懂得多一点的男孩子呵斥他，“人变成尸体可就动不了咯，像是我父亲那样！”

阿娜也很有兴致地加入了讨论，“是会被埋葬还是被天使大人带走呢！如果死在战场上不会被蛆虫吃掉那就连我也很乐意去呢~！但我还是更想成为医生姐姐这样的人！”

“要用铁锡兵把打仗的坏家伙通通抓走！”虎里虎气的男孩拿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铁锡兵高声宣布。

——“卡利斯！你太扫兴致了啦！”

于是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孩子嘈杂声音。

卡斯尼娅倒是一直在很认真地回答一些问题，或者是用套着小谎言的玩笑故事哄过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小孩，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一位匆匆忙忙的修女的到来。

“天哪！我的上帝！你们怎么都在这，还围绕着我们的客人！要是让伊内斯修女知道又该担心了…！”那位修女相当不赞同地说，“很抱歉洛林小姐……是我的疏忽，这些孩子糟糕的小问题太多了，辛苦您陪伴他们了。”

被叫做赛琳娜的修女小姐把几个孩子牵到身后，样子颇像带着幼崽的母羊。

孩子们的声音也逐渐安静下来，在照顾他们的修女小姐的示意下乖乖地和卡斯尼娅告别。

“你很喜欢那些孩子？”

一直到孩子们跟着赛琳娜修女走远，卡斯尼娅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平淡的询问。

大概是询问的——以这种几乎能说是冷淡的语气。

是伊内斯。

她依旧是那身修女服，不过在阳光下能更看得清楚。作为修女她的衣服实际上有些破规矩了，不过这种连教会都不乐意管的地方着实也没什么规矩。除了板板正正的十字架绣纹，她还在袖口和衣领、头纱、腰带上都系上了棕绿色的缎带，佐着金线的黑色布料内衬也是棕绿色的，奇怪得衬着她的发色——此外是黄玫瑰。

伊内斯修女看上去很喜欢黄玫瑰的样子，卡斯尼娅恍恍惚惚地想。那大概是绢花，开得很娇艳又无生气，温温顺顺地缝在衣服上。这种样式的衣服大概率都是修女们自己改的——偏远临近战场前线的小修道院不讲究这些。卡斯尼娅只觉得，相当漂亮。

似乎是看眼前瘦削的少女未有回复，头戴着十字架和黄玫瑰绢花的女人又问了一遍，语气并没有温下多少。

“啊…！是的，”卡斯尼娅这才规规矩矩地回答，“那是些很有活力的孩子，有着死地里长出的生气。”

伊内斯这才弯下了眉眼，轻淡地说。

“是啊，是有生气的孩子，他们是此人间的花儿。”

“战争结束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该长着花儿的花园看他们吧。”

“不要再告诉他们战场和战争的事情了，那和童话绘本无关，没法儿增长见识，只会让花儿好奇污泥。”

“洛林，你是个好孩子，你会懂得我的意思。”

她这样说，于是卡斯尼娅懵懵懂懂地点头，毫无犹豫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