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篇（9）

“说话呀。”

　　“好听……”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将他的心逼到绝境，得到答复的月姬笑得开怀，她对着魔神骄傲道：“你看，是我赢了吧。”

　　魔神的神色却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他缓缓放开了月姬，竟也不管邪骨了，斩天剑直朝冥夜攻去。

　　天罡阵已破，初凰身受重伤，稷泽牵制魔众，冥夜此刻孤立无援，但毕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为了对抗魔神，他召出了双生文尊。

　　金色的法相庄严威武，文尊广袖轻挥，霎时金芒如剑，破风而来，气势如虹，冥夜长戟神锋万丈，所向披靡，挥动间如飞龙舞凤，气吞山河，二者配合默契，竟也能和魔神打得不相上下。

　　初凰捂着心口，巨大的疼痛让她想支援冥夜都有心无力，她目光愤然的看向月姬，杀死爱人的仇恨，被魅惑的迷障，都让这位凤凰族的神女对她产生了强烈的恨意：“你这个妖女！”

　　荒渊的天兵们，亲眼看见了自己信仰的战神被蛊惑的一幕，此刻又单枪匹马的和魔神苦战，这让他们对月姬的仇恨一时间亦达到了顶峰。

　　“妖女！”

　　“兄弟们上啊，杀了她！”

　　“都是她迷惑了战神！”

　　“杀了她！杀了她！”

　　月姬冷眼旁观着那些或愤怒或恐惧或仇恨的面孔，天兵们汇聚的阴暗心思，却适得其反的为她提供着养料。

　　于是她笑得更讽刺了：“姒婴，惊灭，你们还是杀少了呀。”

　　“！！！”

　　众神惊怒，但越愤怒，她却越强。

　　“月姬，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可知，其实你诞生之初，本可以不是魔女，这个世界上的渴求和欲望，也包含了着很多美好的祝福，是魔神，他用洗髓印替你灌溉了那些邪恶的力量，才让你从此只看得见世间的欲望和贪婪，并因此成为魔女，你在他眼里，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作品而已，他自然不会爱上你，你不要再助纣为虐了。”

　　神魔二族因为月姬的一句话打得更加激烈，正在抵抗二魔的稷泽快要坚持不住了，能窥探前尘后世的宙神，不忍魔域徒增杀孽，血流成河，终究违反了天道的法则，将欲神诞生的秘密昭告天下。

　　随后，天道惩罚的雷劫不合时宜的劈下，稷泽忍着燃烧神髓的疼痛，再联系了初凰，要联合他们宇宙二人的神力，在他彻底消散前，将魔域坍缩。

　　“稷泽！”

　　初凰痛苦无比，稷泽这是在逼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同袍，她不甘又失望的看向天幕降下的雷劫，为什么，明明他们在对抗魔族，拯救苍生，为什么天道的法则，还是不留情面的降下了属于神明的惩罚？

　　“以吾身躯，用镇荒渊，封——”

　　稷泽死了，初凰泪流满面，冥夜心神震荡，神髓燃烧的痛苦也比不过失去同袍和对天道无情的失望，魔神冷笑一声，魔圈闪现，巨大的屠神弩幻化而出，将他浑身标记。

　　“冥夜，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痛苦吗？”

　　“因为啊，你们作为神的道德标准，实在太高了。”

　　“同伴不愿背叛，敌人心怀慈悲，情分看得比天大，狠话一句也说不出，和魔女的皮肉交合，还能让你生出感情，恩情占了就占了，还愧疚得想要补偿，规则反了就反了，只要成了魔，天道也奈何不了你。”

　　“虚伪的、可怜的良知啊，也只有你们这种神，才会有吧。”

　　“真是可惜了……”

　　冥夜吐出一口血，失力的单膝跪地，对魔神的冷嘲热讽，自己竟连一句义正言辞的反驳也说不出。

　　而后初凰为了保护他，空间牢笼为他抵挡着魔箭，却终究不是魔神的对手，被屠神弩万箭穿心而死。

　　“初凰——”

　　冥夜痛苦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而受世间恶念滋养的魔神，此刻依旧气定闲神的高高在上，这个世界……难道真的已经烂到无药可救了吗？

　　“住手。”

　　正当他绝望之际，沉默许久的月姬忽然挡在了他身前。

　　冥夜轻轻抬头，锋利危险的魔箭，仅一念之隔就会刺破薄肤，少女的身形仿佛循着那些鲜热的血液，奔流于密密层层的血管里，像大海卷起波涛，散发出致命的灼热。

　　东海初见，他便是以这海洋，受她蛊惑，煽动，呵护，拥抱；上清神域，他便是以这灼热，受她牵引，偎倚，亲吻，缠绵。

　　那样的感情，又怎么会是魔神所说的，只是简单的皮肉交合呢？

　　不甘心，怎么能甘心！

　　明明故事的最初，他是第一个去找她的人；她逃离谛冕的追杀时，去的是他的家乡；她和魔神在一起那么久，却是他让她腹中有了自己的骨肉。

　　他对她的感情，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凭什么到头来他却一败涂地！

　　若真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也绝不会放任她得了他的心还能潇洒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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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神没有杀月姬，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挡在冥夜面前，但屠神弩的魔箭受他心念所控，哪怕绕过她的身子也能向冥夜发起攻击。

　　冥夜一手揽着月姬，一手抓着神戟，魔箭诡异多变，势如流星追月，而神戟的力量，如蛟龙撼海，在战神的手中，金色的神力眼花缭乱。

　　“你不让我杀他，他却拿你当挡箭牌？可笑！”

　　魔神看着冥夜骤然变强的力量，心里大概也猜到了是为什么，因为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紫色魔气萦绕在他周围，使得他的力量如虎添翼。

　　神魔之子？倒是他的失算。

　　随后，冥夜趁着他侧身躲过攻击的瞬间，将长戟一枪扎进了屠神弩！

　　轰——

　　屠神弩骤然碎裂，魔神始料未及，拂袖遮面。

　　“开阵——！”

　　而在这一瞬间，恰好在魔神站立的地方，一柄巨大的蓝色长剑凌空而下，是在神台上八位神明，凝成的噬魔星罚！

　　魔神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洗髓印受召而出，抵抗星罚的同时却也让魔神动弹不得。

　　这些神族，竟是打的这个算盘！

　　“月姬，你这是要背叛吾吗？”

　　魔神微微眯眼，看向冥夜怀里的少女语气莫名，她张扬，美丽，魅惑，却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女人。

　　“就因为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