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流光受伤的时候并不喜欢有人吵。
是以当她听到门口有争执声响的时候,烦躁得皱了皱眉。
印流光在吵什么?
见着印流光悠悠倚在桌边,印辰彦和尤川霎时都过来,两人都要开口,却被印流光抬手都拦住。
印流光别吵。
印流光揉了揉额角,复又笑嘻嘻看着尤川,
印流光这是我的助理,印辰彦。
尤川冲他点头:
尤川印公子。
说着印流光将两人都叫进屋里。
印流光辰彦倒茶。
印辰彦对山鬼王座的话当然算得上是言听计从,何况本就做的是照顾人的活,泡茶这种事,也是手到擒来。
印流光瞧着印辰彦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最末将茶杯搁在尤川面前,才又道:
印流光出去把门带上,我与少祀官有话说。
印辰彦沉着一双眉头看她。
印流光震惊片刻,一双桃花眼瞪的滚圆,又冲印辰彦歪了歪头,示意他赶紧离开。
印辰彦终究还是略一点头,退了出去。
眼见着门关上,尤川才问道:
尤川你恢复得如何?
印流光嘴角的笑温温柔柔:
印流光多谢少祀官关心了,我好得很。
说着将人上下一番打量,见他已经佩着自己送的谢礼,又托着脸笑道:
印流光这枚蓝矿的确衬你。
说罢目色盈盈将人盯着,反倒将尤川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没想到只不过是这神色,就遭了印流光的调侃:
印流光不想少祀官还有这般说不出话的时候。
尤川一默,他想起在山腹中的时候,印流光已然不称呼他为“少祀官”,现下恍然听到,似乎又多了几分疏离。
心下霎时有了些许怅然,尤川轻轻叹了一声,便问:
尤川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印流光自然是回中原了。
印流光抬起另一只手将脸捧起,眼神里晶亮的闪着光,
印流光先将山胆去交给我师父吧。为了这山胆,我可受了不少苦,得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少祀官也好回去交差啦。
尤川略一愣怔,这些天相处,两人倒不似一开始那般针锋相对。如今经了印流光这样一说,他像是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是担着蚩笠的任务的。
于是他答了一句,是啊。
印流光眼皮微微一垂。
印流光往后我应当不会再来娆疆了。
虽是意料之中的话,可尤川听她亲口说,总有些难喻的惆怅——或许这就是所谓分别,人在告别一段全心投入的经历时,无论好坏,总会感慨的。
*****
又过了几日,印流光身上的伤口纷纷开始结痂,体力也恢复过来,终于能自个儿下床走动。
印辰彦便开始打理回中原的事宜。
见着印辰彦忙前忙后却井井有条,印流光心说果然什么样的事就得什么样的人来做,印辰彦简直就是天生为管家而生的。
印辰彦流光,车马都已准备就绪,我们可以走了。
印流光嗯。
印流光敷衍地回了印辰彦一声,转而又向尤川,
印流光有机会来中原看看。
尤川站在风里,应了一声好。
印流光那……
印流光垂了垂眼,又忽得抬起,一如初见时的疏离模样,
印流光走了。
坐上马车时,印流光问:
印流光我师父在哪?
印辰彦姜前辈正在西岭山中。
西岭雪山位于成都,其上有终年不化之积雪,景象奇诡,是为成都第一峰。
印流光点头一应:
印流光师父素爱雪山,在西岭倒也是情理之中。
印辰彦沉默。
印流光怎么了,好像自见你,你就不大高兴,家里出什么事了?
印流光与印辰彦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脾气当然也了如指掌,虽说印辰彦大多数时候是沉着张脸,但这期间细微的情绪变化,旁的人不知道,印流光却不可能不知道。
印辰彦驾着车,依旧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印辰彦我始终不明白,姜前辈为何非要你来这趟十万大山取山胆不可。中原那样多的山,还怕取不到山胆么?
印流光我也不知道啊。
印流光怂了怂肩,靠着车门边缘,做出一副并不想思考的模样来。
印辰彦见她这副样子就恨铁不成钢,于是戳她痛脚:
印辰彦而且还丢了金铃。
说起“金铃”二字,印流光就算再心大,也终究是要怵头一二的。她虽然是山鬼王座,但山鬼自传承开始又不止她一个王座,而她之后也还会有许多人坐上这个位置。其他的矿石饰品倒是无所谓,只这金铃一样,是需要代代传下去的。
毕竟唯有能够“动金铃”者,才能承袭王座之位。
于是她顾左右而言他:
印流光从这到成都要几天啊?
印辰彦快的话四天就能到。
印辰彦话锋一转,
印辰彦见到姜前辈你该如何说?
印流光说什么?
印流光瞟他,
印流光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金铃丢了。
印辰彦气的眉毛都快打结了:
印辰彦你不准备告诉她们?
印流光告诉了倒是让她们凭空生出担忧来,还不如我们私底下先派人找着了,此事不就不了了之了么。她们年纪大了,现在该是养老的时候,别拿这种事刺激她们。
印流光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连口条都顺了不少,
印流光到了成都咱就派人私底下去找,知道了不?
印辰彦叹气,心说自家王座就算做错了事,也还能往自己身上捞点好话,这脾气倒是从小到大没变过。
印流光但是——
印辰彦又听人开口,
印流光是谁对金铃感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