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是夜。

　　陈安一刻不停的往房外跑，不敢回头生怕后面的人会追上，但小孩的腿哪比得过成年人？后者单手拎起陈安衣领：“想跑了？狗杂种，你现在受着的是你妈和那个野男人一起的份，老子对你们恨之入骨，你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跑么？”陈安拼命挣扎着脸都被勒得充血到最后绝望的吊着任由男人骂，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光亮犹如一汪死潭。

　　男人一顿输出后见陈安没有反应终于松开了衣领，可能仍是不解气，对着陈安的肚子又来了一脚，陈安被这一脚踢的眼冒金星，看着面前早已面目全非的人陈安紧咬着牙道：“爸爸……”那男人脸色又是一变：“老子不是你爹！”陈安笑了，轻轻抬起了手想拉男人：“可我以前真的把你当我的爸爸，你那时候对我特别好，我好喜欢你的啊爸爸…”男人冷着脸打断陈安的话：“是啊，像个傻逼一样被蒙在鼓里确实挺招人喜欢的。”说着用手狠狠地揪住陈安的手转了转似是要把陈安的肉揪下来。

　　其实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从始至终不都是大人的错吗？陈安原本过的很幸福，有爱他的妈妈和爸爸，只是妈妈经常带他出去找徐叔叔，本来陈安不懂，可妈妈和徐叔叔那亲密的举动再不懂就是智力的问题了更何况陈安还那么聪明。

　　他吃着薯条满嘴油光，看着徐叔叔调情似的在妈妈腿上捏了捏，稚嫩的小奶音响起：“叔叔，不能碰我妈妈，爸爸会来打你的哦！”徐叔叔不满地收回手，妈妈讪笑道：“没事小安，叔叔不会伤害妈妈的。”陈安哼哼唧唧地吃着薯条，没心没肺地笑着点点头。

　　但谎言总会有被戳穿的那一天，那天小学放学，来接他的不是爸爸而是在家做饭的阿姨，一路上陈安都在问爸爸怎么没来，阿姨一直沉默不语，陈安奇怪平常阿姨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很温柔的呀，他内心慌张害怕发生了什么。

　　一到家，屋里一片狼藉，爸爸坐在沙发上抽烟，眼角微红，而妈妈则瘫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阿姨转身就走一刻也没停留，她一直觉得这家女主人有点问题，只能说男主子看走了眼可怜了孩子。

　　陈安想去拉妈妈，男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冽：“别碰她。”陈安抖了抖：“爸爸…”男人忽地开口问起女人：“陈安也不是我的孩子？”

　　陈安瞪大了如玻璃珠般的眼睛，连忙去看妈妈，可回答男人的只有那愈渐变大的哭泣声。

　　男人气息忽然加重，有气也撒不出，女人似乎也料到男人不会对她怎么样――因为他爱她。

　　她脑子里却只剩下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把陈安生出来冒这个险。

　　男人也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窝囊，到头来这个家什么都不是自己的。

　　陈安忘记自己是怎么上的床，又是怎么睡着的，晚饭没人做，稀里糊涂地咽着口水睡着了，他知道，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变成原来那样了，豆大的泪珠落在枕头上，散开，无声地绽出一朵朵花。

　　后半夜陈安被女人尖锐的声音惊醒。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时候。

　　妈妈像疯了一样挣脱着爸爸的束缚，嘴里喊着：“陈川翔，你不得好死！啊啊啊！！！”话音刚落，爸爸根本控制不住妈妈，她纵身往窗外一跃，那么爱美的妈妈，从楼上摔下去四肢都变了形，脂肪和血水猛然炸开。

　　只庆幸房子稍微偏僻，大半夜也没几个人了，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除了陈川翔和陈安，陈安被吓得只知道哭着喊妈妈却不敢再去看一眼妈妈的尸体。

　　陈川翔双手有些颤抖，那个野男人自己酒驾出车祸死了跟他有关系吗,这婊子自己要去殉情跟他有关系吗？

　　他又做错了什么？

　　陈川翔压抑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黑夜中看不清彼此的脸，陈安不知道陈川翔此刻多么可怕，他想上去拉陈川翔。

　　还没碰到，后者发狠地把陈安抱起又重重摔在地上，

　　冰凉的嗓音穿透着陈安的耳膜：

　　“婊子和狗生的孩子能好到哪去？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死？”

　　陈安缩在地上，陈川翔那一摔下了死手，他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小孩哪有那么强的承受能力，刚刚才经历了丧母之痛，现在又被养自己长大的人恶语中伤，他开不了口，也不敢开口。

　　只能任凭眼泪不要命地流，看着陈川翔从他身上跨过，听着陈川翔把女人的尸体剁碎，陈安害怕听到那样的声音，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人的骨头太硬了。

　　等到陈安眼泪再也流不出，能动身子时陈川翔还在处理尸体。

　　或许是累了，剁肉声戛然而止，陈安努力往自己房间跑。

　　可陈川翔脚上似乎安了轮子，一会儿就站在了陈安身后，手上还有血在滴落，一身腥臭又满脸阴郁地盯着陈安：“本来以为我那一摔，你不瘫痪也得残，没想到你命挺大的嘛，我还想来剁你来着。”

　　陈安脸色煞白，身体不住地颤抖，脑子里只有一个警觉：爸爸要杀他。一下子瘫软在地，嘴里拼命喊着：“爸爸对不起！”

　　尽管陈安什么也没做错。

　　陈川翔蹲下，捏了捏陈安的脸：“别害怕，我不会杀你。”还没等陈安松口气，陈川翔又缓缓道：“我要折磨你，连带着你爸妈那份，让你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他已经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不在乎陈安是否能听懂，也不在乎陈安是否无辜。

　　曾经他对陈安的好，对陈安的爱，在得知陈安不是自己孩子后，尽数破碎，他只想把有关女人的一切全部撕碎。

　　或许他就是一个疯子，爱而不得后却变成了怎么也磨灭不了的恨。

　　而这个恨，却得让幼小的陈安去承受。

　　陈川翔也确实做到了，他硬生生地折磨着陈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