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灭

郊外的景色在向后倒退，雾蒙蒙的天空中闪烁着什么，扭曲的电光蠕动着，雷光照耀在我如同死尸的脸上。

仿佛有不时的雷声从车窗外传来，我睁开了眼睛，却发现那只是我的幻觉，一团巨大的光球在空中积攒着却并未落下。

“伽蓝，我的伽蓝……”我如同失了魂般喃喃着。

“轰”的一声巨响，把我从失神中唤醒，“这是哪儿？”。车窗和倒退的一切似乎在提醒我，这是一辆正在郊区飞速行驶的汽车。

我望向前座的一对中年男女，此时男人正在沉默地开着车，那女人听到我的动静后转过头来。

“小阳，不要急哦，马上就到了。”女人浓妆艳抹的脸上带着虚假的微笑。

“你们是我的父母吗？”我知道这问题很奇怪，但我还是问了出来，我没有这里的记忆。

“当……当然了，小阳先睡会吧，等你醒来后就有新的朋友。”女人脸色慌张，嘱咐了我一句，便不再理我了。至于那男人，始终没有回头，如同机器一般。

我慢慢审视了一下全身，的确是我的身体。但是我在伽蓝墓前自尽时脖子上的痕迹却消失了。

难道，一切都是梦吗？不，我不相信。我发疯似的摸索着，试图找到哪怕一丝曾经的痕迹。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这一切告诉我，伽蓝从来没有存在过，九阳中学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我蜷缩在后座上，身下的座垫被慢慢染湿。外面的环境仿佛印证着我的心情，雨水打湿了车窗。

这不是雷雨。渐渐地，我仿佛失去了心，一如我自尽前一样。

女人一直在斜眼看着我，眼中充满着厌恶。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但是我都注意到了。

“小阳，到了哦！”我瞟了一眼窗外，那是一座充满压抑的建筑，裸露在外的窗户破碎，里面一片黑暗，雷光照耀下，我看到了几个破旧的红色大字“九号疯人院。”

然后，我就被稀里糊涂地办理了手续，成为了疯人院的一员。说实话，我能看到那对男女的不怀好意，他们绝不是我的父母，但又怎样呢？我的心已经死了，待在疯人院又有何不可呢？

女人有些愧疚地最后看了我一眼。我穿上了疯人院蓝白色的衣服，胸前的牌子上写着403，还真是有缘呢。

我走在疯人院幽暗的长廊，前方隐约传来了嘈杂声，亮光出现在前方。

进入大厅，我上下观望着，一盏巨大的烛台吊在天花板上，数十根蜡烛正在缓慢地燃烧，发出温柔的光芒。大厅分为上下两层，一层有十几名“同胞”正在表演着才艺，而二层却空无一人。大家好像在惧怕着什么，连通往二层的楼梯附近都没人靠近。

他们看到我进来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小伙子怎么这么年轻?”“无趣的男人，呵。”“他好像雕像啊。”“嘘，你可别招来101那个疯女人。”……

但新鲜感很快过去，他们开始各忙各的。有个长得像吕老师的高大男人，正在一脸兴奋地证明1+1≠1。他的话语迎来了一阵喝彩。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手里正拿着一个管状物向上张望。

“同胞们，我看到了，那是木星通过它外面的光环，我一下就认出了它。我看到了m78星云上面有奥特曼正在向我招手。哦，真是奇妙的世界。”

但我通过他的视线只能看到烛台。

突然，一位身穿绿色制服的护工进来了，大家瞬间安静，好像很怕他。

“403号，你妈给你的东西。”他递给我一个包袱后走了。

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下，我打开包袱。里面有半枚小小的银色十字架以及绣着小花的手帕。

众人一看，只是个破玩意便一脸扫兴的各忙各的。但我的内心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伽蓝的东西。伽蓝，她存在过。这一切不是梦。我竟掩面哭泣，不由地想起了那个记忆中身穿风衣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