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上的日子一个一个的被划去,打打闹闹的每一天悄无声息的过去,李居士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却只是觉得自己疑神疑鬼了。人在平静时就容易胡思乱想,人类思想以及智慧的启蒙,都是在能吃饱饭的前提下。直到某个大雨之日的早上,门被轻轻的叩响,瑞祥在外面喊道:“快开门,有份大礼准备送给你!”
与他的声音一同传来的是猫叫以及犬吠声,李居士这才想起来自己究竟遗忘了些什么,自嘲自己,真是忘恩负义,竟把这些陪伴自己度过光阴的家人们抛诸脑后了。李居士欣喜若狂的去打开房门,转头便被那猫猫狗狗迎上身子来,李居士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倒了下去,只是那疼痛似乎也被免疫了。
“哇,小狗!”王写作几乎是第一个窜到他们面前的,他欣喜若狂,仿佛眼睛中都在冒着星星,几乎是把口袋里能吃的全都掏出来分了。有的小狗很热情,用一声声吠叫回应了他的热情,有的凶狠一些,绝对不接受嗟来之食,龇牙咧嘴的。“你也过来吃一口吗?”王写作热情的邀请一只中华田园犬,这似乎激发了它看家护院的天性,竟一口咬上了王写作的指尖。
“快点住嘴!”李居士好像是在吼,又好像是在劝导一般,以一种矛盾且忙碌的语气对那条小狗说道,那小狗便乖乖听话,张开了嘴。
“不要紧吧?”李居士轻声询问道,王写作摇了摇头说道:“不要紧的,算是我和他情谊的见证了吧,之后我和他就算是负伤的交情!”
“真没礼貌,给你送东西,竟然不让我进去坐坐,就让我淋在雨里是吗?”瑞祥小声的嘟囔道,李居士笑着说道:“你不是很喜欢水吗,在里面呆着呗。”嘴上是这样说,但他还是毕恭毕敬的将瑞祥请进了屋里。
可这时他们才发现,瑞祥还带来了另一个惊喜,阿堃,彼时的阿堃虽然身上带着项圈,但眼神中的光芒依旧不减,那向全场挂满他荣誉的勋章。李居士顿时感到心里极受触动,就好比说一个单亲家庭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儿女拉扯大,任由他们向天涯各方远行,虽然聚少离多,但看到在自己的领域有一番作为的儿女,心里的感动肯定会喷涌而出吧。
人是一种平淡却又莫名其妙的生物,能独自面对千斤重压,却无法抵挡一句轻言,总是向死而生,就在靠近死亡的那一刻,被一点点温柔拉回来,如果人间这样,奇迹般的故事能多一些,是否是真正的乌托邦倒也无足轻重了。
魏守望此刻刚刚睡醒,睡眼惺忪走了出来,看到面前的一大片毛茸茸,甚至以为自己有些眼花了。红绚绮也堪堪醒了过来,不过她第一眼最为在意的却是她的哥哥,虽说他平常都是开玩笑道这个哥哥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但要是真的见到,也会一时语塞什么都说不出来呢。
“小红,本次来也是过来再找你哦!”瑞祥道,还不等待对方说些什么,便一把拉住他朝大雨中走去,红绚绮有些恼怒:“你干什么啊!”可接下来的感觉却比她想的奇妙的多,瑞祥拉着她在大雨中穿梭,准确来说是在雨滴之中穿梭,仿佛大雨都打开了它本初的眼睛,呈现出一道道极小的门扉。雨滴时而飞速坠落,时而变的缓速,时而逆流而上,那雨水不再是单纯的无色透明,混杂着许多色彩,又好像混杂着许多感情。
“雨水此刻是你的画布哦,大清早的真的就没什么想画的吗?”瑞祥道,他牵着红绚绮的手上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雨水此刻为二人所困。可正在这温馨的场景,他却流下了眼泪,红绚绮小心的不让那滴泪水落到地下,成为了她的天空画作中这回绚烂的那颗星。
两人都没说什么,不久之后,瑞祥再次牵起红绚绮的手,在他们二人共同的画作里来回的穿梭着。
瑞祥如同在说悄悄话般讲着:“你知道吗,能以这份身体再次看见你,至今为止都最幸福了!”泪水让他整齐的画作,出现了不可控制的变量,可画作无论如何都只是画作而已,无神的画作只是商业品,只有倾注了真正的感情才是真正的艺术。
“这副身体?”红绚绮似乎是早就猜到了一般,瑞祥点点头说道:“对,或许你早就该知道了,在我身上的时间线完全对不上。让我们一起说出那个残酷的真相吧!我是我,但不仅仅是我!”红绚绮笑着说道:“早在某个图书馆,我就知道岛上为数不多的一部分的龙族其实会以龙蛋的形式不断转生…”
瑞祥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只是这副身体不知道第几代的主人,那些陈年老故事,只是依照我大脑中的记忆而已。我最近越来越感觉到我的意志要被挤出这份身体了,会有新的人代替我,成为新的我…”
“所以,下次遇见我的时候,请把我当做陌生人吧,莫要再喊我这一声哥哥了,辜负了你的期望呢,我以为可以将这个秘密保守到你离去为止呢!”瑞祥的眼泪止不住了,那幅画作此刻变得混乱,本来相互独立的两个个体就交织着,染成了不同的颜色。
“没有哦,能以这种形式重新见到你,我已经很幸福了!”红绚绮流着泪水说道,瑞祥微笑:“那我们就来拉个勾吧,发誓你未来一定要幸福,不然…我在天空中会进入你的梦里的!”他的话语慢慢的变得哽咽起来,红绚绮不解的问道:“半夜让我做噩梦?”“让你变得幸福起来哦!我会永远在天空中守望着你!等你和我变得一样轻飘飘的时候,我会在你耳朵边唱歌,唱一百遍一万遍,唱到你我都觉得很烦了也不要停止!我爱着你!”
感情这一刻如同控制不住的大雨一般飞漱,瑞祥的身体渐渐模糊了,最后只留下一颗龙蛋,他真正的意志飘在天空上,静静的看着这个自己眷恋的人。“还是不舍呢,控制不住呢!”瑞祥说道,他耗尽最后一丝力量,也要让红绚绮平稳的落地。
说回到遥远的当初,在他死后他便一直观望着这个妹妹,红绚绮童年时一些精彩的,无人相信的小确幸,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人工创造的。他偶然间附身到了自己身体之上,他坐在这茫然的大地上,只是无法遇到这个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了。他没日没夜的工作赚钱,穷乡僻壤出来的他还真没见过胧国的大世面,拿着那过于充盈的钱袋去寻求有人能帮自己送一趟极为长途的信件。
如今真的要离去了,这些情感也就不得不说出来了,如果再不说的话,就再也没时间说了,他不希望自己人生唯一的缺憾是没有说出那份爱。
红绚绮短暂的伤感了片刻,独自坐在雨中,最终只是吐出了一句安慰自己的话:“没关系,有雨的地方就是有你的地方!”大雨永恒的存在,世界上永远有它存在过的证据,雨水落在伞上,便是他太过温柔,不想砸伤自己,直接落在身上,便是他想要寻求拥抱。
李居士在屋子里品尝一杯茶,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没有告诉红绚绮,正是想要维系这个美好的童话。
过程苦些没有问题,结局悲伤不是大事,因为大家终有一天会混合在一起,浑然一体,表里相容,完全的相互触碰,相互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