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来我这绣坊,不知有何贵干?”
下一秒,妺女那带着运筹帷幄甚至还有这玩味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那仙门弟子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曾经自己无比熟悉而日思夜想的样貌出现在眼前,她差点憋不住眼泪决堤而出。
一眼万年。
萧凛……
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不知你是否怨我?恨我?
可妺女盯着眼前人仍是一脸戒备地在暗中拿出探妖灯,见探妖灯没有反应,他才装作没事似的开口回答妺女刚刚的问题。
“在下公冶寂无,我乃长泽山衡阳宗弟子,今日原本是前往别处,不慎误入此地,叨扰了。”
妺女听着公冶寂无的话,顶着熟悉的脸却又对自己陌生的语调,摇了摇头。
原来……他也成了仙门弟子。
在屋内的绣女们见门主那么久还没回来,便也开了门,看到门主对面站着一个仙门弟子,手里还拿着测不出她们旱魃族的探妖灯,默默调笑。
妺女走上前一步,向公冶寂无福了一礼。
“小女子姓妺,公子叫我妺女就好了,我是这座绣坊的主人,她们是这儿的绣娘。”
公冶寂无向妺女身后的绣女们微微点了下头,算是问礼。
“妺姑娘,我方才察觉这附近有妖气,担心妖孽游荡,不知你们可曾遇到过?”
身后的绣女笑得肆意,妺女看了一眼她们,笑声便收敛了许多。
“公子,我早前听说这附近铜锣村内闹了妖怪,莫不是那妖怪跑到这里来了吧?”
妺女故作惶恐,故意向前一步,而公冶寂无也迅速后退一步,面色如常地答道:
“姑娘不必慌张,我手中这探妖灯并无反应,现在那妖精应该并不在这附近。”
随后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符纸,继续说道:
“这是驱妖符,妖祟遇到会惧怕,你将它贴到门上,可以作为防护。”
一遍操作下来,公冶寂无并无有何不妥……
当然除了那一双红得要滴血的耳朵。
妺女笑了一下,即使重活一世,萧凛也依旧是那个不经逗的萧凛。
她伸双手接过驱妖符,指尖装作不经意间碰了碰公冶寂无的指尖,不出所料,某个本来耳朵快要恢复正常肤色的仙门纯情大弟子在触到女子指尖之时往回缩了缩手指,耳朵再次红了起来。
甚至比先前的还要红,像当初叶冰裳嫁给萧凛当天所盖的遮羞布一样红。
公冶寂无装作无事发生地转过了身,妺女眼中笑意更甚,回道:
“那我就替姐妹们,谢过公子了。”
公冶寂无侧过身微微点头,又转过身去。
妺女凝视着那双红红的耳朵,继续问道:“我方才听到公子说,这附近有了妖邪,可能正处在铜锣村,倘若公子经过那处,我这有马车,可以送公子一程。”
公冶寂无正身,面对妺女,行了一礼。
“不了,太劳烦姑娘。”
“不劳烦,”妺女低头看向他腰间的佩剑,“相逢即是有缘人,我本就要赶往铜锣村订门生意,一个人行路也有些怕,既然顺路,那便与公子同行吧。”
公冶寂无抿了抿嘴唇,行了一礼,算是默许。
妺女此次前往铜锣村,确实是有一单生意在手。
听闻这村里有有一男子天生痴傻,一天外出做农,竟也背回来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回来,这不,他的祖母便是差点搭上了半副身家,让妺女定制了两套得体的婚服。
妺女在经历同萧凛的生离死别之后,对于凡间男女情爱之事便也有了深刻的感悟,她认为,不管一个人是高是矮,出身是否优越,是否痴傻,是否身体残缺,都应得到被爱和爱人的权利。
所以,在她听到这单生意之时,妺女并没有收取任何费用,便做了一套婚服。
妺女同公冶寂无道别后,来到了萧老太的家里。
只是没见到新郎和新娘。
妺女心中疑惑,只是面上不显。
最后雁回还是没能逃过要成亲的命运。
被关在柴房期间萧老太曾经来看过一次雁回。
萧老太一个劲儿地摩挲这雁回的双手,不停地夸赞她长得水灵。
周婶见萧老太对雁回如此喜欢,便催促着要在当晚便要成亲。
萧老太自然是同意了,而雁回则是一眼看穿了周婶想要拿钱的念头,趁萧老太走出去,直接一脚踹到她屁股上。
周婶本想还嘴,却忍了下去。
可到了傍晚,天曜做完农活便回到家中,看到屋内院子里都是张灯结彩,铺天盖地的红色,瞬间联想起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也是穿着这样红的婚服,然后被自己的挚爱之人素影捅了一刀,随后被其肢解,各个部位散落在大江南北。
若不是他在最后之际,将护心鳞和内丹奋力丢出,而又被雁回得到了去,他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滚啊!你们都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