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禾?白禾?白禾你醒醒……”
一片黑暗。
窄小的屋子透不进半点光芒,角落里倒放着一支垂死的向日葵,腐臭味传来,而身处其中多日的我已然习惯,闻不出变化。
白禾已经昏倒在地上数日了,每当钟声响起,我就要去探探他的鼻息,不然可能就死了。
今天的午餐照例是三菜一汤,外面仍旧没有给我们送来医药。
我再一次摇动白禾,希望他能醒醒。
依旧无果。
瘦小的身体躺在僵硬的石板上,是何等的脆弱,我恍惚想起这个孩子,似乎不过18岁。
18岁,外面的人在18岁时都会干嘛呢?
好像是高考结束,准备读大学了吧?
真希望白禾能醒过来,跟我讲讲……
晚上,定时有人来收拾碗筷,饭菜我全都吃了个干干净净,试图告诉外面,这里还有活人。
“啊。”
一声轻微的、弱小的叹息声突然传来。
我小心翼翼地探头打量,登时眼泛精光。
“你、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白禾醒了,他艰难地动着身子,生理泪水毫无征兆地流出来,我轻轻地给他擦拭着。
“我要死了……”
他突然说。
“怎么会?能熬过去的,我们都能熬过去的!”
我显得很激动,一边给他鼓劲,一边把他扶到墙边靠着。
“听我说,”白禾没有理会我,他抓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笑着说,“听我说,我是白府的二少爷,白府,你知道吗?上京的三大家族之一……你出去之后,就用这个身份,帮我,帮我……”
后面,他的口齿愈来愈不清楚,我要把耳朵贴在他嘴边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说:“我最喜欢演戏了……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
他还说:“从今天起,你就叫白禾了,没名字的小东西……你要帮我,实现梦想啊……”
“好,好……”
我哭着回应他,同时爬到门边。
那扇铁门,那扇坚不可摧的铁门!
我奋力拍它、用力踹它!
铁门敲击的声音回荡在这个不大的空间,要把人耳朵震聋。
我要出去!
我要去找解药!
你的梦想不需要我实现,我们都要活下去!
我咆哮着,哭喊着,然而铁门纹丝未动。
“彭!”
一个身形高大带着面具的男人一脚踢开了铁门,哪怕隔着面具,我都能感觉到那股愤怒。
我像只小鸡崽子一样被他提起,身后是白禾无力的哭喊声。
“呵。”
我听到这个可怖的男人发出瘆人的哼笑。
他举起一个铁疙瘩,逼迫着我抬起了头。
我抬起了头,第一次看清了小屋的模样。
小屋很小,只容得下两个小孩,角落堆放着炸药,和一盆不知死了多久的向日葵,墙上是鲜红的涂鸦,泛着青绿。
小屋的角落,蜷缩着一个少年,他虽已18,却瘦弱不堪,因为长日的折磨,小脸惨白如纸,白衫上全是干涸的血迹,血泪在他脸上奔腾,像被泼了红墨的雪地。
“砰!”
一枪。
“砰!”
两枪。
一共两枪。
只是两枪。
那个少年,生气全无。
“啊!”
我被丢回了小屋。
这次陪着我的,只有一具尸体。
“不要!不要!不要——”
白禾惊恐地回神,身上汗如雨下,整张脸因为恐惧而泛红,泪水滑落。
陈川立时跑了过来。
“做噩梦了?别怕,别怕……”
陈川拍着白禾的背,轻声安慰。
“这是哪儿?”回过神来的白禾问道,声音还因为叫喊沙哑非常。
“你在飞机上睡着了,怎么都喊不醒,就先带你来了宾馆。”
“嗯。”
“没事了,休息一下,”陈川按下了白禾蠢蠢欲动的身体,“离拍摄还有一个小时,我在呢,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