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叩击着沉睡的大地,沉睡的房屋,沉睡的心……
记忆中的他是灰色的,是悲痛的,是哀伤的,是无奈的,是绝望的……
“飞飞,飞飞,飞飞,你不能死啊,飞飞……你不能死,你答应我,你不能死的……”
他摇晃着她无力的身体,想要她重新站起来,他把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想要她像往昔抱着自己……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虽然想不起他是什么人,但是她记得自己是飞菲,因为那人不停地呼唤着,无止无休……她想活过来,想活过来,看看这人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舍不得她死……她舍不得他这般为她痛……
师傅说:“人一旦有了执念,就能不死不休。所以,说到底,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的意念所致。”
“你也想去见那个人不是吗?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不是吗?”
这个从黑暗中拉她出来的人身处何方,她走过山山水水,经历了风风雨雨,一路寻寻觅觅……来到这里,见到这屋子里的人,她开始觉得安心……
就是他吧,就是他吧,就是他吧……
他的大掌贴在她的额头,他抚摸了她的脸和脖子,不久便拿来冰凉的脸巾贴在她的额头,可又没过多久,她感觉到自己被他抱了起来,他打开了门,唤道:“旋风——”
旋风便来到他身边,他一跃而起,道:“我们去飞飞最常去的药铺,或者医馆……”
沈浪双脚踢在马肚上,旋风就飞驰而起,马蹄纷飞,水花四溅。
沈浪把飞飞紧紧拥在怀中,不忍凉风侵袭她脆弱的身体,亦不忍让饱受病痛煎熬的她承受颠簸之苦……可是他仿佛什么都做不好,想要给她煎药却无法找到药在哪里,想要她舒舒服服地躺着休息、却不得不带着她外出寻医……
“飞飞……飞飞……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
可是飞菲除了咳嗽咳嗽又咳嗽,什么也无法回应他……
当旋风停下来的时候,沈浪就知道到了该到的地方,他横抱着飞飞,柔声道:“飞飞,我们到了。”随即翻身下马,抱着她径直走进医馆。
“大夫,大夫!”
郎中闻讯而来,见是一位穿着旧布衣的落拓侠士抱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女子前来求医。郎中请沈浪把女子放在医榻上,他握住飞飞的右手,为她诊脉,诊断了片刻之后,向沈浪问道:“不知姑娘惹了风寒几日了?”
沈浪摇摇头。
郎中叹口气道:“我看她是照顾你,把自己照顾病了!”
“是啊,大夫,飞飞她没日没夜地照顾我,我好不容易好了,她却倒了。”
“她怕不是要用她的命换你的命吧?!”郎中玩笑道。
仅此一句,如同一根细针,扎入沈浪的心。
“大夫,她不会有事吧?”
“还好无大碍,姑娘原本只是惹了风寒,只是终日劳累,积劳成疾,才会病情加重至此。现在你好了,要换你好好照顾她,切勿奔波,居家好生休息,多吃些温补之物,她便能渐渐恢复。”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好了,药方我已开好,我让医童为你拿药。”
“谢谢大夫。”
医童拿着药方去取药,沈浪正伸手要去触摸飞飞,郎中却靠近他,掰开他的双眼进行查看,看了好一会儿,又帮他把脉,才道:“大侠体内有一种毒素抑制了视力的恢复!”
“无妨,飞飞说过,慢慢就会好了。”
“不,这种毒需要解药才解开,否则你只能当一辈子的瞎子。”
“只要能一辈子跟她在一起,当瞎子又如何。”
“你……”
“师傅,药包好了。”
沈浪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郎中,接过医童手中的药,便起身抱起飞飞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