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在青山月在天》(11)

此情此景，竟有些莫名地熟悉，头不合时宜地生痛起来，记忆中曾有一个人歇斯底里地呼唤着她，他要她不能死，不要她有事。

"飞飞，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你答应我的，你不能死的。"

飞菲尽管头痛欲裂，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在此沉沦于这种痛苦之中，她必须保持清醒，必须带着沈浪回到小茅屋去。

"沈公子，我没事，你也不能有事，咱们回去吧。"

"嗯。"沈浪紧紧地握着飞菲的手，不肯松开。

两人相搀相扶走出了荆棘丛，幸有旋风帮忙，两人才得以在雨夜里较轻快地回到那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回到茅屋后，沈浪不要她管他，而是让她先回屋去把自己洗漱一番、换了衣服再来理他。她说她不要紧，而他是病人，可是怎么说他都不肯配合，她只好作罢，回屋去收拾自己的一身。

等她端着温水来到他床前，他已经昏迷不醒，她帮他脱掉身上又湿又脏的衣服，帮他擦拭身上的淤泥和污渍，帮他重新给伤口上药，绑绷带，再帮他穿上干净的衣服。盆子里的水不知道换了多少趟，终于帮他收拾整理干净了。飞菲看见他的手上和脸上都是划痕，那都是穿过荆棘丛留下来的吧，她拿来秘制的草药膏，一点一点地涂抹在伤口上，涂着抹着，鼻子不由得发酸，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不小心滴到他的手上，她连忙拿衣角擦干……

"飞飞……你……怎么哭了……"他不知何时醒来，还是一直未睡……

"……"飞菲擦干不小心流下来的泪水，不知该如何应答，该怎么说她只是心疼他而已。

沈浪虽然看不见，但她的倩影却浮现在他的眼前，泪眼汪汪的飞飞只要他快点好起来……他伸手想抚摸什么，却又孤寂地收回……

"真的好像做梦一般，我肯定又做梦了……肯定又做梦了……飞飞……飞飞……她……早就不在了……不在了……"说着说着，他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他的眼角却流下一道长长的泪……

飞菲望着眼前这位总是令她莫名心痛的人，她相信自己与他一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这是她第一次下山，第一次与师傅之外的人有了较亲近的接触，但是她总觉得是冥冥中的天意在指引她向他靠近，他口中的飞飞真的可能是自己，可是自己与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呢？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语中，她大概知晓飞飞与他关系非浅，且飞飞已逝……若真是如此，自己又怎么会是飞飞呢？莫不是这背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抚养自己长大的师傅怎么会欺骗自己呢？可是想不明白的事一定要想明白吗？如若想不起来反而是好事呢？

师傅之言犹在耳畔——

"不解就不解，不求甚解未必是坏事。人啊，太多的烦恼就是源于想得太多，凡事都想弄个明白，终究会为这样的聪慧所累，在执迷的深海徘徊，回不了岸。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面对那些逝去的风、飘走的云、离开的人，该放下的执念就放下。要知道，生命中的某些东西，都是因缘而聚；最终，也会因缘而散。今朝有酒，及时行乐，何苦满腹忧愁，非要对那些必然的无常追根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