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

“凶犂？我也未曾听过，”月老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道：“也许有一个人知道。三千年前，业火燃到了人间，华胥古国便是那时被焚灭的。当时死灵太多，南冥洲的轮回台和六道都被崩坏了。鬼域那位自封前修复了轮回台，但当时死灵轮回没有去处，只能安置在六道。华胥国母后土身殉六道，立地成神，她便是掌管山川河流的神。”

东瑾叹了一声，“人间还是没能逃过那一劫。”

月老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自责，可当年，东君为了阻止那场劫难，分明已经付出的生命，“此事非你之力可控，你已经尽力了，不必有所慨叹。”

东瑾没有说话，不知怎么想的。

“你何时动身？”

东瑾看了他一眼，像是他自己独特的消磨时间的关系，月老又在绕着他的红线了，他突然说道：“你那红线，给我一截呗！”

月老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你，你用这红线做什么！”

“栓人。”东瑾极其认真的回了两个字。

“……！”月老还是老老实实的递了一截红线过去，他突然说：“我还以为，你不要你家那木头了！”

“你说什么？”东瑾熟练地转了转手中的横篪，然后将红线接过，细细收好，“瑜卿是晚辈，你总不好好唤他的名讳，果真为老不尊。”

东君起初没有名，他的封号便是名字，后来月下仙人便给他取了个小名——阿瑾。他给既明取了名字，只是月下仙人非要找一个和他名字相配的名，东君也没反对，“瑜卿”一名便被叫开了。

月老翻了翻白眼，“他与你同辈，便算不得我的晚辈。”

“……”好像也对，可既明小了他们许多岁啊！

“我见东羲走后，你就鲜少与他说话，分明想起了往事，却故意不告诉他，我还以为你真不认他了。”

“我少了这三千年的时间，三千年，可不短呐，竟不知该如何同他相与了。”东瑾轻叹，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月老叹了口气，“这几千年，他哪儿也没去，一直守着苍山。”

“我知道。”他仍记得数月前他在苍山见着的那株枯黄的梧木。东瑾突然笑了笑，说道：“其实当初我见着业火的时候，竟分了神去想，我会死，瑜卿定会很难过。我当时就想，他若做什么傻事怎么办？我应该让羲和将他深埋地底，等他出来的时候，业火定然已经熄灭，一切尘埃落定，他也该忘了我了。”

“……他不会。”月老沉默了一会儿，说：“阿瑾，你该被记住的。”

“那不重要，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不需要别人的评判与铭记。只要他没忘了我就行，”东瑾兀自笑了笑，“我在你这儿住几天，等他来找我，日后，再去看看如今的人间。”

“……”月老很想问，他怎么知道人瑜卿会来找他，万一没来呢？

东瑾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说道：“紫宸君念你年纪大了，又独居一处，特意嘱我前来探望你。瑜卿不来此处便不来罢，反正总能再见到。”

“紫宸君，可不简单呐！”

东瑾没有搭话，像是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