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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后,病房内静谧得只听见仪器发出的细微声响,边伯贤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缓缓睁开双眼.
长时间沉睡后,他的眼眸有些迷离,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逐渐聚焦,意识也慢慢回笼.
短暂的混沌后,边伯贤脑海中瞬间闪过江栀沅的面容,眼神猛地一凛,瞬间清醒。他顾不上身上的伤痛,挣扎着就要起身去找她,今晚轮到礼从容守夜,他刚从洗手间回来,刚进来就看见他要起来,立刻上前,按住边伯贤的肩膀:
田柾国饰礼从容“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太虚弱,千万不能乱动.”
边伯贤哪里肯听,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额头上青筋暴起,用力想要挣开礼从容的束缚,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沙哑:
边伯贤饰边伯贤“放开我!我要去看枝枝,她怎么样了?我必须得去见她!”
此刻,什么医嘱,什么伤痛,在江栀沅的安危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
礼从容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嘴唇微微开合,几次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重重地咽了回去,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消散在这沉闷的空气中.
可到底还是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田柾国饰礼从容“……可她要杀你.”
边伯贤轻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再睁眼时,目光平静又深沉,像是藏着一汪望不到底的湖水:
边伯贤饰边伯贤“我知道.”
礼从容蹙眉:
田柾国饰礼从容“那你……”
这时,细密的雨丝“簌簌”地敲打在玻璃上,礼从容望着对方两只腕间隐藏在纹身下若隐若现的伤疤.
很深,一看就是当时下了很大都决心.
边伯贤缓缓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他深深呼吸,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苦涩都压下去.
再睁眼时,他的视线缓缓飘向窗外,目光平静又深邃,恰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湖,朦胧的雨幕中,他好似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近乎痴迷的微笑,遵循心的本能,声音轻柔却毫不退缩:
边伯贤饰边伯贤“我爱她.”
就这么三个字,再简单不过.
因为爱她,所以刀刃也好,蜜糖也罢,他都甘之如饴.
因为爱她,所以恐惧和退缩早已从他人生的字典里被剔除.
因为爱她,他的生命早已不是自己的,而是供奉给她的唯一祭品,是他深入骨髓、刻入灵魂的贪恋.
他的世界早已坍缩成唯一的恒星,引力是她,光也是她。哪怕前方是地狱,只要她在尽头,他也会踏着烈焰前往。
若是她亲手递来毒药,他也会吻着她的指尖饮下.
礼从容看着他那近乎殉道者般的神情,忽然间全都明白了.
有些命运从相遇那一刻就已注定,像飞蛾注定要扑向火焰,像某些人的心跳,生来就是为了呼应另一个人的频率.
……
江栀沅是在边伯贤醒来的第二天苏醒的,在这昏迷了一周多,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时间里,病房窗外的透明花瓶里,一天天被边伯贤不断换下新鲜的花朵.
是江栀沅最喜欢的栀子花.
天气雾蒙蒙的,整个贵族区像是被一层密不透风的巨大薄膜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沉闷又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粉尘颗粒,在黯淡的光线里肆意飞舞,给这原本就阴沉的世界又添了几分浑浊与迷茫.
江栀沅感觉自己睡了很久,醒来时,周围是迷茫的纯白,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身体冰冷,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缓缓流动.
她低眸,细细的针管戳在手背,被白色的胶布压着,手指下意识蜷缩,指腹触到一个毛绒的热源.
粉色暖水袋垫在那里.
暖水袋的外皮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处微微起了毛边,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顾卿卿和程暮归一道走了进来.瞧见江栀沅醒了,顾卿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匆匆快步朝病床边奔来:
林允儿饰顾卿卿“你可算醒了!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
程暮归神色关切地站在顾卿卿身侧,顾卿卿坐在床边,一脸关心地问道:
林允儿饰顾卿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栀沅沉默了一下,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边伯贤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浮现在脑海中,心口蓦地一阵抽痛,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心脏.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努力压制住那翻涌的情绪,而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浅弯了下眼:
张婧仪饰江栀沅“就是睡得太久脑袋有点疼,没什么大概.”
顾卿卿还是不放心:
林允儿饰顾卿卿“那就好,那我们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江栀沅点点头,瓶中的白色栀子花娇艳欲滴,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恰似美人腮边泪,那淡雅的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本应让人身心愉悦的,可此时却像一把锐利的钩子,轻轻一勾,便把她心底最深处的酸涩给勾了出来.
那酸涩的感觉,像极了吃了未成熟的果子,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全身,眼眶也跟着微微发热,有股湿意悄然弥漫 .
正沉浸在这复杂情绪里时,程暮归带着医生匆匆走进病房,医生身着笔挺的白大褂,步伐沉稳,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先是仔细地翻看着江栀沅的病历,眉头时而轻皱,时而舒展 ,随后有条不紊地进行各项检查.
一番忙碌后,医生收起手中的工具,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龙套“只是受到刺激才昏迷的,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