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纵恶 01暴雨

冬季。

那是一个下雪天。

一个转校生来到我们班，班主任敷衍地对他说了几句话，但我没听清，接着就是他的自我介绍。

但我还是没听清。

因为新同学的到来，班上很吵，特别是男同学，像返祖了一样。

和他同班三天之后，我知道了他的姓名。

原来他叫简尧森。

他来的不巧，在他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五天，我们学校决定期末考试。

我看着他边喝可乐边对同学抱怨自己运气不好。

我听见他说自己来到这个班级里，人还没认全就要期末考试了。

期末考试那天是个雨天，暴雨天。

我看他拿着已经淋湿的冲锋衣冷脸坐在木椅上。

我低下头，本想借他一些纸巾擦擦头发，但乔傲禾敲了敲我的桌角，他靠近我，在我耳边呢喃，“小跟班，帮我买水。”

我不得不帮他去买水。

我站起身，低头拿起雨伞。忽然，我的手腕被他捏住，他压着声音说：“雨伞，借我。跑过去吧，小跟班。两瓶矿泉水。”

说完，他看了一眼手表，示意我速度要快。

我轻轻点点头，跑出了教室。

这雨下的真大啊。

小卖部离教学楼很远，去到那里要穿过整个操场。

我在暴雨中狂暴，最后给他带回来了两瓶瓶身上没有一滴水的矿泉水。

他站在走廊上等我，他指了指我的校服，让我把这件可以拧出水的校服给他，又把脑袋伸出走廊旁的扶手。

我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我看见他将矿泉水递给简尧森。

我看见他说：“呐，尧森。兄弟我冒着暴雨给你买的，感动不？”

我看见他和简尧森开心地笑了。

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知为何，我感到愤怒。

他欺负我，从七岁，一直到现在。

长大后，我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初中时，他带头孤立我。高中时，他和他的好朋友拿我当跑腿的。

他们倒是没有打过我，毕竟他怕不好在我爸面前解释。

我没有朋友。我记得他亲口对我说过，只要他在，我一辈子都不会有朋友。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在我认识他之后，我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他会想方设法让我的朋友和我决裂。

临到考试，他脱下校服丢给我，“小跟班，你不要去认识简尧森，听见了吗。”

我点头。

“他那么好，你可不配认识他。”他丢下这么一句话撞开我走下了楼梯。

他撞的真重，因为地滑，我摔在走廊上。

他的好朋友从我身边经过，每个人都奚落了我几句。

最后出班门的是简尧森，奇怪的是，他把我扶起来，还给了我一包纸巾。

我打开那包纸巾，里面有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一句话：我喜欢你。

字迹很秀气，看着像是女孩子写的。

我转头望向他的背影，拿着小纸条，无所适从。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监考老师站在门口看手机，乔傲禾丢给我一个小纸团，我没打开看，但不出意外应该是让我给他选择题答案。

我微微转头，用余光看他，当着他的面，把纸团原封不动地丢了回去。

他应该是被我的行为激怒了。

课间时拖着我去了卫生间。

他愤怒地质问我为什么不给他答案，我抿抿嘴，轻轻说：“开了监控。”

他一拳打在我的小腹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为什么不去死？嗯？为什么？我这样对你，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告诉我！”

他揪着我的衣领，越来越紧，“你抢了属于我的一切！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不自觉地颤抖。

他没打过我，他真的没有打过我。

我闭上眼，麻痹自己。

接着，他一脚把我踹在地上，“我恨死你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的脑袋告诉我要反抗，但事实却是：当我看见他向我走来，我会不自觉的颤抖。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简尧森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一脸疑惑，喃喃道：“……平地摔？”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我会一点唇语。

我避开他的视线，拍了拍裤腿，快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正午，食堂。

我拿着餐盘与简尧森擦肩而过。

然后，乔傲禾揽住了他的肩，“尧森啊，我跟你说，我们班有个人特别恶心。”

我闻声扭头，他在看我，我们对视了。

最后，他只是微微一笑，“要吃饭了，等会再说吧，不然你会恶心的吃不下饭的。”

我知道他打算说我。

我在回教室的路上碰见了简尧森，只有他一个人。

不知道乔傲禾干什么去了，居然不跟在他身边。

于是我走上前去，将纸巾递给他，“谢谢。”

面对他的目光，我再一次避开，并且很明显。

他接过纸巾，“没事。”

话音未落，他已经从我身边走过了。

他长得很漂亮，很漂亮。

像是…凡人不可触及的高岭之花。

难怪，乔傲禾会对他感兴趣。

我是走读生，乔傲禾也是。

我会和他，还有他的好朋友同路一段时间。

这时候，他们会随意的侮辱我。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简尧森和他们一起走。

天哪，他真是我的救星。

我拿着攒了半年的钱去琴行买了一把吉他。

虽然有点劣质，但总比没有好。

我的生母给我留了一套房子，这套房子在即将拆迁的破旧居民楼里。

我把吉他藏在了那里。

在回父亲家的路上，我又遇见了简尧森。

他冷脸的时候看起来好凶。

“陈诵。”在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不禁惊讶，“你…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松开了那只握住我的手。

“我记性好。”他回答到。

我看着他，一时失语。

“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你有没有看到纸巾里的小纸条……”

“不是我写的。”我打断他的话，“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嗯。”

我俩沉默片刻。

就在此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大雨。

简尧森拉起我的手带着我跑向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你带伞了没？”他问。

“没。”其实我的伞被乔傲禾抢走了，我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那我送你回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