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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归来的男人

逆之谜

那是一个天气正好的秋天,不冷不热,微风徐徐,满城尽是飘落火红的枫叶。

在人魔大战彻底停止,双方终于握手言和的十年后,当时坐在王位执政的“黄金王”迪诺斯•阿尔波斯顿,因为旱灾严重,正亲自带领众臣周游列国,一边开放国库赈灾,一边抚慰各国受灾严重的人民。

而他的妹妹“白银姬”蒂可娜•阿尔法斯顿依旧是宅在自家的天空之城里,她一直沉迷对于提炼“纯粹的魔力”——这个所有炼金术士从古至今都在研究的课题。

可惜和平总是短暂的,在短短的五十年后,人类再次带着延绵了万年的仇恨穿越距离魔界最近的摩尔丁城,并且这次他们还有来自“九极魔王”末席——“狂噬”亲王亚修尔•德莱文的援助。这一次的奇袭实在是出乎意料,导致其余七座亲王镇守的主城都没有反应过来,人类的军队和亚修尔的叛军直捣黄龙,仅仅用了五天就抵达了迪诺斯所在的黄金城。

虽然后来七位亲王及其座下的眷兽及时驰援,但是那时候逆臣亚修尔已经杀到了迪诺斯的王座,若非留守黄金城的“九极魔王”首席——“虚无”亲王兼御王军的首领艾达伦•法汀拼死守护迪诺斯,亚修尔怕是早已弑君。

随后“九极魔王”次席——“绝望”亲王兼帝爵军的首领雷沃克•洛尼也及时带兵赶到,他们和御王军前后包围了人类和亚修尔的军队。

那场血战足足经过了十天,他们所流的血怕是足以把人界和魔界都染红,最终战斗停留在了人类和亚修尔的惨败,虽说是人类惨败,但魔界这边也是受损严重,可以说是以惨胜告终。

最终人类退回人界,而亚修尔及其一族经过审判后也被处死,但是由于亚修尔和座下的眷兽拥有“九极魔王”的传承魔法是不可解的,因此他们只是身死,灵魂并不会消散,而是四处飘零,寻找下一个合格的宿主进行转生,在转生的同时还会继承上一代魔王的力量和记忆。

至于堂堂“九极魔王”的亚修尔为什么连同人类,向本该效忠的迪诺斯举起叛旗,那就得慢慢说了。

原本,魔界只存在八位亲王,当时被称为“八极魔王”,而当时的魔皇不满足于此,他想创造出比“八极魔王”更强的存在。于是就命令顶级的炼金术士去寻找魔界所有种族之中最强者的基因回来,随后将其进行融合,看是否会诞生史上最强的存在。

而不知道是那位炼金术士不小心还是故意的,他意外地把人类最强者的基因也放进去融合,而且最后的结果是人类的意识获得了主导的地位,于是实力远远凌驾于其他八位魔王的第九位魔王出现了,而他却自称自己是人类。

通常,魔王的地位等同于亲王,而其座下的眷兽则是由一族之内最强大最优秀的后辈来担任,而且基于传承魔法的机制,魔王和眷兽一旦死亡,他们的灵魂就会一直漂泊,直到找到合适的宿主,也因此来加强巩固魔王的地位。

也因此,亚修尔才会把自己的主城修建在距离人界最近的边陲,并且和“九极魔王”三席——“痛苦”亲王夏露露•哈格恩同样对于人类的态度是非常亲近。

可惜其余七位魔王却对人类依旧保持着强烈的敌意,毕竟那是蔓延了千万年的仇恨与怒火,并非是一时之间就能消除的。他们联合起来孤立亚修尔,然而同时也十分忌惮他那至高无上无与伦比——甚至能和魔皇媲美的力量,于是只好时常与其虚以委蛇。

如今距离当初的人魔大战也已经过去了整整三百年,亚修尔和他的眷兽的下一任继承者不知是否出现。

这一天,由于作为天空之城的载体——“龙鲸”——魔族最初也是最强的守护者之一的卡罗巴特被迪诺斯派往皇陵镇守历代魔皇的坟墓,因此天空之城将会与原本废弃的摩尔丁城合并,这个被空置了三百年的古城终于焕发出新生的希望。

两座城堡的面积和财富相加之和几乎等同于黄金城,而且还调遣同样是魔族最初最强的守护者之一——“雅蝶”芬德尔前去担任蒂可娜的贴身女仆,可见迪诺斯对她的宠爱有多深。

原来没落已久的摩尔丁城在今天迸发出狂热的欢呼,大家都夹道欢迎蒂可娜的到来,如果没有她,这座城市恐怕一直会是以前那样死气沉沉的模样。有的人唱起歌谣,有的人翩翩起舞,还有的人拍手鼓掌,更有甚者激烈地互相拥抱在一起,这是摩尔丁城浴火重生的一天,他们都是亲身经历的见证者。

蒂可娜也亲自出来迎接人们带给她的祝福,只见她坐在高高的马车上朝着四面八方的民众含笑挥手致意。

“是时候动手了,等我发射信号弹,你们就动手。”不远处小巷的角落,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在用通讯型魔具对附近的同伴下令。

“有芬德尔和女仆们在蒂可娜的身边保护她,我们不好下手吧?”

同伴有些紧张地回复他。

男人用低哑的声音安慰同伴:“没事,我会远距离用魔法狙击她,你们就在周围佯攻就行了。”

“果然在故乡喝的酒就是甘甜。诺妮娜,你都听到了吗?真是荒唐啊。”一个同样在附近的酒馆喝酒的男人对坐在身边的女人轻笑着说,他们两个都身穿灰袍戴着兜帽,想来是不想让人看到各自的模样。

“听到了,亚修尔大人,他们想暗杀蒂可娜公主殿下。”亚修尔座下的眷兽怒狮诺妮娜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清淡的果酒非常可口。

“你去一下吧,记住不要下手太狠,我可不想被蒂可娜缠住。”

“遵命,不过我觉得有芬德尔大人在,也许不需要我特地去一趟。”

“还是去一次才能让我安心喝酒。”

就在那些人准备靠近以好引开芬德尔为首的女仆们,给同伴制造出狙击蒂可娜的机会时,一个灰色的身影极快地从他们身边闪过,然后就全都倒下了。

“怎么回事?!”还待在不远处等待时机的男人被吓得呆住了。

“嗨,你好。”有人在他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哇呀啊啊!!”

男人更加震惊,能在他不知不觉中靠近的人,岂不是随手就能秒杀?

“你想干什么?”男人还在强作镇定。

“没有,就是想劝你住手,就算你想狙击蒂可娜也不可能打得破她的护盾。”亚修尔摊了摊手。

“那也得试过才知道!如果你不想找死就快给老子滚开!”

男人的心理防线明显已经被他打破了。

“那就不要怪我了,和你的同伴们睡上几个小时吧。”

亚修尔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悦耳,下一秒,男人就已经昏迷倒地,而且全身的魔力都消失了。

“真是难吃得要死的魔力啊。”他低着头轻声叹息。

“是诺妮娜和亚修尔吧?”

蒂可娜对一旁同样坐在马上的芬德尔轻声细语,她的脸上还是对着一路上的人们一脸微笑,心里却为了仅仅的两个人感到欢呼雀跃。

芬德尔点了点头:“是的,我确实也感知到诺妮娜大人和亚修尔大人的魔力。不过就算如此,还请公主殿下您不要太过任性,光是这次出行已经让迪诺斯陛下很头疼了。”

“我知道啦。”蒂可娜略有些不满地撅了撅嘴。

原本天空之城和摩尔丁城的合并是被强烈反对,若非蒂可娜在迪诺斯面前撒泼打滚,事态根本就不可能不会发展到这一步,更不用说会允许作为身份极其金贵的她在城里亲自游行。

直到芬德尔主动请缨负责保护蒂可娜这一举动让迪诺斯顿时解决了燃眉之急,也得益于此他才会同意娇蛮任性的她去举行仪式。

结果也根本不用想,必定会有不怀好意的有心人对堂堂一人之下的公主殿下下手,幸好不管是亚修尔还是芬德尔,都及时地发现了他们的企图,并且提前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要先联络‘极处社’那边吗?”

回到旅馆,坐在床上的诺妮娜开门见山地对靠在窗边的亚修尔说。

“极处社”——全名极危事项处理社,是由人类和魔族的混血儿开设的专门解决人类和魔族之间冲突的特殊机构。而开设极处社的那位大人物正是出自亚修尔一族的第三把交椅,仅次于亚修尔和诺妮娜的洛菲特。

在上一次人魔大战中,洛菲特原先的职责是在亚修尔他们攻进黄金城时提供支援,可惜当时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只好退回人界。

“不急,我有一位朋友,他正在赶过来,我想先和他叙叙旧。”亚修尔把窗户关上,还把窗帘拉下,整个房间顿时都变得阴暗起来。

随后不久,门外的确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诺妮娜眉头一皱,而亚修尔则亲自过去开门。

“真的是你么?亚修尔。”门外。一身缁衣的男人很是有些激动,他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真的是我,凯瑟欧。”

来者正是夏露露座下的眷兽——月狼凯瑟欧,他们是自从第一任亚修尔时起就认识的至交,可以说是亲如兄弟。

“你回来就好,已经过去三百年了,我和夏露露大人每天都很想念你和诺妮娜。”凯瑟欧没忘记向诺妮娜挥了挥手。

“感谢凯瑟欧大人和夏露露大人。”

诺妮娜对凯瑟欧深鞠躬。

“今天是难得的好日子,我在城里最好的酒馆买了些酒,今晚就来个不醉不归吧。”亚修尔走向放在桌上的酒和杯子。

“这一杯,敬庇护我们所有魔族的伟大的魔神大人。这一杯敬跟随我多年的忠诚的诺妮娜,而这一杯,则敬我亲爱的老友凯瑟欧。”

亚修尔一口气喝完三杯烈酒,看来酒量不错。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宣传你已经继承成功?我要夏露露大人和威克朗大人都会欢迎和支持你的,只要你开口就行了。”

凯瑟欧口中的威克朗大人是“九极魔王”四席——“黑暗”亲王威克朗•苏加德,虽然他不如亚修尔和夏露露那般对待人类的态度宽容,但是在整个魔界里也属于是极少数的中立派。

“不急,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到当年在暗地里煽动人魔大战的幕后黑手。”亚修尔放下酒杯,他抬头看着天花板。

“这件事一直都有人在追查,可惜直到现在也不见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凯瑟欧也放下酒杯,他走到亚修尔身旁的椅子坐下了。

“能做到让两界大战的人,当然有手段能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过他这次似乎还是留下了点蛛丝马迹。”

“你是说今天那些想对蒂可娜公主殿下下手的人和上次煽动人魔大战的人是一伙的?”凯瑟欧满脸震惊。

“我也不知道,不过总感觉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亚修尔耸了耸肩。

“你不是把那些人都是打晕了吗?不如等他们醒过来就严刑逼供。”

“正有此意。”

另一边,在一处不属于人界,也不属于魔界的异次元空间里,一群身穿黑袍的人坐在犹如巨蟒般又大又长的桌子两边,他们有人窃窃私语,而有的人则沉默不语。

“诸位,请肃静,议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终于,坐在首位的男人用沙哑如砾岩的声音制止了众人低声的议论。

“我相信你们早就已经知道了,罗恩图他们被刚刚完成继承的亚修尔打倒并且带走了。这次议会的主题就是是否需要派人前往救助,你们分成各自两派来投票来进行决定吧。”

“‘伪’大人,我认为此时不应冒着与亚修尔为敌的危险前往救援,此事应该徐徐图之。”坐在左边的一个女人站了起来。

“‘荒’大人此言差矣,罗恩图他们是从一开始就和我们身经百战的元老,即使拼上性命也必须前去救回。”

坐在右边的一个男人也站了起来。

“‘荒’大人,“流”大人,我不是说过了么?你们投票便是,不需要再议论下去了。”坐在首位的男人眉头一皱。

“是,非常抱歉,‘伪’大人。”

两个人同时一起向坐在首位的男人微微鞠躬,而后都坐了下来。

最终的投票停留在了以微弱优势胜出的反对票上,有的人欢喜,有的人蹙眉,还有的人面无表情。

“既然投票已经完成,那么这次议会就了到此为止,你们千万不要被我发现有人偷偷去救罗恩图他们,否则的话一律逐出‘十三阶梯’!”

坐在首位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神情漠然地环视其他的十二个人。

“遵命!一切如‘伪’大人所言。”十二个人一齐向坐在首位的男人鞠躬。

贝拉苏城,是“九极魔王”五席——“暴戾”亲王泰迪娅•莉伽的主城,而她正是那个制造出亚修尔的顶级炼金术士,她的炼金术技术无论是在人界还是魔界都是屈指可数的,魔界所有人的武器和防具都出自于她的手中。

今夜,除了要镇守边境的帝爵军首领雷沃克和贴身保护迪诺斯的御王军首领艾达伦不在,以及刚刚复苏的亚修尔以外。其余五位魔王都接到了泰迪娅的邀请,纷纷过来赴宴。

“大家都听说了吧?亚修尔最近已经复活了。”

首先出声的是“九极魔王”六席——“破灭”亲王的杰斯洛•华特,他拥有魔王之中最强的破坏力,即便是作为“九极魔王”之首的亚修尔在他面前都需要谨慎小心。

“难怪蒂可娜公主殿下会在迪诺斯陛下屈尊降贵,请求他让天空之城和摩尔丁城合并,原来是这样啊。”接着含笑喝酒的是威克朗,他的速度是魔王之中最快的。

“我们应该趁他目前刚刚完成了继承,他来不及聚合隐藏在暗处的后代和势力。趁机抹杀他!”

怒拍桌面的是“九极魔王”七席——“混沌”亲王赫乌•索佐伊,他是坚定维护皇室尊严的狂热激进派,不仅经常对亚修尔冷嘲热讽不说,甚至还几度在迪诺斯面前声称要勤王亲自出征消灭亚修尔一族。

“我们同为‘九极魔王’,没有必要撕破脸皮争个你死我活,不如等亚修尔那边的消息再说吧。”

“九极魔王”八席——“恐惧”亲王安德利•纳瑞见气氛有些紧张凝重,及时站出来打圆场,虽然不像夏露露那样的亲近人类,也不是威克朗那样的中立派,但是在魔界里,他一直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我的意见和安德利一样,还是观望一下他近来的情况再说吧。”夏露露同时也是温和地劝和,她能把别人的痛苦和不幸储存起来,不仅随时随地都能将其释放出来,并且她本人是绝对不会受到痛苦和不幸的影响。正是因为这样,就算是没有战斗力,甚至被称为最弱的魔王,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小看她。顺带一提,她和泰迪娅是“九极魔王”之中唯二的女性。

至此,“九极魔王”已经全部出场完毕。眼下,他们的每一位的所有行动都牵动着人界和魔界之间那脆弱的和平与安稳。

“各位,我想你们应该想知道,你们现在是坐在哪里吧?”

最后,这场宴会的主人,泰迪娅终于说话了。

“抱歉,泰迪娅,是我们失言了。”所有人都异口同声。

“其实今天召集大家来这里,确实是为了亚修尔一事。虽然没有不让各位畅谈的意思,但是在没有迪诺斯陛下下达的旨意到来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再为了他而吵个面红耳赤。那么,接下来请各位在今夜的酒宴喝得尽兴。”泰迪娅高举手中的高脚杯,杯中的红酒荡漾如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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