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

“你可要记仔细了，每日要将园林里开的最好的几朵鸢尾花采摘下来，插在这花瓶里，然后好生的放在虞小姐的书房里…”

领头的女佣管事一边引领着身旁年少无知的小女佣穿过浔圆层峦叠嶂的假山园林，来到雕栏玉砌的正院亭廊，一边低声耳语着。

“记得了，姚妈。”

小女佣双手捧着琉璃花瓶，垂下眼帘看着开的正盛的鸢尾，翩若飞舞的紫色蝴蝶般艳丽，表情也有一些呆滞出神。

姚妈瞥向一旁乖顺的小女佣，轻哼一声。

“浔园富贵，你可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好好伺候虞小姐才是正道。”

“姚妈，我自是懂得，但我进来的这两天下来，一直也没见着虞小姐的影子，莫不是…”

还没说完，便听到姚妈幽幽叹了口气道。

“虞小姐是个病弱身子，只要稍微有个不对付了就会旧病新病一起犯，前段时间一直头热脑痛，这不，今天才算稍好一点。”

“说起来，虞小姐来浔园也都两年有余了…蔡先生对她也是呵护备至的，不然呐，她那身子，倒是撑不了那么久。”

姚妈的话倒是越说越酸了。

“蔡先生当真是疼爱虞小姐，真羡慕啊…”

小女佣年纪尚小，听不出姚妈话语里的酸味，一脸艳羡的回着话。

“有什么可羡慕的，不过就是个病美人罢了，十天里有八天是病着的，若不是她命好，遇到蔡先生这么一个爱护她的人，好生养着，早就撑不了多久啦…”

“那蔡先生对虞小姐可真是重情重义啊。”

小女佣仿佛陷进去了什么情事佳话般，喃喃自语着。

“呵，重情重义。”

姚妈仿若听到什么笑话般，一脸鄙夷的看向她。

“不过就是个雀儿罢了…过不了几年，蔡先生觉得厌了，没意思了，就会转头把虞小姐撇下了，你且看着吧。”

“我看倒不像是，这不都两年多了，蔡先生还不是把虞小姐捧在手心里？”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蔡先生是谁？是商人，自古薄情，又是豪门世家，世代联姻，又怎得容忍她这种外来的女人？我看啊，就算之后蔡先生还对她有所眷恋，也只能当个地下包养的情妇罢了，终归是上不得台面，当不了蔡家夫人的。”

雀儿，终归是雀儿，始终都是被人观赏把玩的，哪有自己做主的份。

突然，姚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蓦地噤了声，随后，她飞快的瞪了小女佣一眼。

“今日的话你且就听听罢，要敢随意乱嚼舌根，我定要你好看。”

“不敢的，姚妈…”

小女佣受惊的垂下头颅来，脚步慌张的向前走去，活像个小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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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间，她们便来到了书房门前。

书房的门是大开的，她们站在门外便能看到屋内的光景。

书房采光极好，六月午后的阳光随着木窗外摇曳的树枝宣泄而来，洒在铺满宣纸的檀木书桌上。

一个身着水蓝色旗袍的清瘦美人，正站在桌前执笔画着一副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