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远,他们就看见远处有一座灯火通明的院子,走近一看,是个义庄。
站在门口,阴森森的气氛扑面而来,陆语卿不禁有些僵硬,下意识抱住了周子舒的手。
哇塞,厉害了,大晚上地逛义庄,这两个人胆怎么这么大?这里头通天的黑气,要是她没隐藏气息直接进去怕是要被恶鬼瓜分了吧?打得过是一回事,怕也是一回事啊。
突然被抱住手,周子舒怔怔地低下头,看向了紧紧贴向自己手臂的陆语卿,脸庞害怕地缩在臂弯里,周子舒回过神,嘴角轻扬,摸了摸陆语卿的脑袋:“别怕。”
打开门一看,长长的白布挂满了整个门口,掩盖住了里面的场景,三人站在门外不敢轻举妄动。
温客行揭开白布的那一刹那,一网缠魂丝阵迎面刮向面门,周子舒一手温客行一手陆语卿地压低他们躲了过去。
被斩断的白布倾泻而下,飘落在地面上,入目便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棺材,往上一看,密密麻麻的缠魂丝设在头顶。
“嚯,乖乖,好狠的布置。”温客行看着自己被斩断的衣袖,出言讽刺。
“上不了台面。”周子舒向来不屑这些下三滥的阴招,温客行正想摸上周子舒的肩膀,被他偏身躲过,探究地注视着温客行的眼睛。
温客行淡定地收回手,丝毫没有被抓现行的羞赧,歪着头问道:“长得又美,武功又高,见识还广,江湖中庸才如过江之鲫,你这么出挑的人才,我怎么从没听过周絮这个名字?”
因为人家用的就不是本名啊。
陆语卿盯着周子舒易容过的脸,看着这脸谁能想到这是天窗之主?
“阿絮,你到底是谁?”
“这番话放在温兄身上,岂非更恰当?你又是谁?”
温客行连笑几声,看起来十分正直地说道:“好人呐,虽然长得不像,但我真是好人,我来的地方,大家都称我做温大善人。”
“跟我走吧,温大善人。”周子舒懒得跟他打拉扯战,牵着陆语卿率先走在了前面。
“幸而如之。”
踏进院里的那一刻,香火的味道便扑了过来,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却满院香火,太奇怪了。
一步步踏进去,陆语卿的心就提到嗓子眼,这一个个的纸人和纸幡谁扛得住,见棺发财见棺发财。
走进内院,温客行和周子舒不知不觉地就分开了,陆语卿跟着周子舒走向了另一边。
奇怪的是,周子舒渐渐地没有再照顾陆语卿的步伐,一个劲的直往前走,陆语卿叫他几声都没答应,她赶紧挣脱开周子舒的手,想看看他怎么了。
谁料刚松手,周子舒就破开一扇门冲了出去。
糟了,那香有问题!
方才太过害怕,竟一时忽略了那古怪的香味。
陆语卿抓紧灭掉了所有的香,循着周子舒跑丢的方向追了过去。
周子舒破开门,走进了一间满是落雪的庭院,在对面,许久未见的师父和师弟秦九霄正在堆雪人。
秦九霄看见周子舒,挥手让他过来帮忙。
秦怀章向秦九霄抛了一个雪球,像个小孩一般顽皮地笑道:“你师兄过来,那当然是帮我了。”
秦怀章拍掉手上的雪站起身迎他:“来来来,子舒,我们爷仨堆个大雪人好不好?”
“周师兄。”陆语卿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周子舒闻声转头,陆语卿笑颜如花,和师兄弟一同唤他去后山捉鱼。
周子舒注视着雪地里明媚如骄阳的陆语卿,眼里满是惊艳和欣喜。
“子舒,来呀,一起堆雪人。”另一边的师父笑着向他走进。
不对,都不对。
师父和九霄都不在了,七七方才就在他身边,而且她断不会这般称呼。
“子舒哥!快醒醒!”一道声音划破他的梦,强行拉回了他的意识。
幻觉?
周子舒拔出白衣剑划破手心,剑尖直指向他走来的秦怀章。
眼前的场景如雪崩般破碎,义庄的装潢重回视线,周子舒剑尖指向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药人。散发的血腥味不禁让周子舒心中作呕,闪身躲避后砍断药人的一只手臂。
回首时,陆语卿早已和药人打了起来。
“啊呀!”温客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陆语卿拿过温客行手里的扇子逼退了好几个药人,没办法,她的剑确实不太适合亮相,只能随手薅了温客行的。
温客行不开心地叉腰,同陆语卿伸出手吵闹:“喂!你怎么抢我东西!还给我!”
“好啦好啦,还给你。”陆语卿把扇子塞到温客行手里,拉着他过来找周子舒。
周子舒被一个药人围攻,温客行好玩地转动扇子,将周子舒最近的几只药人扇飞,他手底下还压着一个。
“不许碰他,不许欺负他。”温客行叉着腰对着药人奶声奶气地下命令。
看这傻乎乎的样,还在幻觉里。
“老温,快醒醒!这是幻觉!”周子舒只能大声叫他,想让他从幻境脱身。
温客行听见有人喊他,乐呵呵地冲周子舒挥手:“诶,在呢,嘻嘻。”
陆语卿不禁扶额,怎么变得这么二。
周子舒砍断手下这只药人的脖子,跑到温客行身后解决了正在走来的药人,衣边沾上了一丝血迹,周子舒皱眉砍去了。
“你怕血!哈哈哈,笑死人了。”看到他的动作,温客行笑得前扑后仰。
这二傻子还是温客行吗?
陆语卿揪着他走到周子舒身边,周子舒无奈掏出一瓶药,哄着温客行喝下。
温客行喜滋滋地接过一把灌进口中,想不到是苦的,顿时苦得五官变形,正想吐出来,却被周子舒捂住嘴,被迫咽了下去。
温客行一把推开周子舒的手,委屈得很:“周子舒你骗人!我告诉我娘去!娘!”
他何时告诉温客行他的名字?
周子舒来不及想那么多,和陆语卿赶紧跟上温客行,担心他一乱跑就惹祸。
温客行小跑跑向义庄门口,在台阶上时听到有人在踢棺材板,幽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诡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温客行看向随后赶到的周子舒和陆语卿,笑着说道:“棺材板真的压不住了,我告诉过你晚上别说鬼的。”
刚想上去看看,棺材板被里头的人拍飞,从棺材里钻出来一个人,看见温客行的那一刻脸色一变,随后迅速化为喜悦,暗暗呢喃:“这迷香果然管用。”
随即他摇晃手中的铃铛,大为兴奋地冲着周围的棺材喊道:“小的们,还不赶快把他们给宰了!”
伴随着他手中铃铛的响声,从棺材中陆陆续续爬出了许多的药人,嘶喊地向周子舒他们爬来。
闻到刺鼻的味道,温客行忍不住捂着鼻子扇风埋怨:“又臭又脏,丑死了!”
血肉模糊的药人不断逼近,周子舒伸手把温客行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遍布的药人。
注意到领头人手上持续发出声音的铃铛,陆语卿瞬间了然控制的关键,她当即从手链中取出短笛,用灵力吹起安魂曲。
一时间所有的药人进退不前,在笛声和铃铛声中迷茫。
趁着陆语卿控制之际,周子舒用白衣剑扎向温客行,把他疼得直叫。
安魂曲随着陆语卿灵力的注入作用增大,对面控制的人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上啊!”
他用力地摇晃手中的铃铛,可药人却像没听见一样停滞不前,缓缓放下了狰狞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不由气急败坏,扔掉手上的铃铛扑过来想杀了陆语卿,突然一把纸扇划过他的脖子,整个人被内力冲到棺材边狠狠撞击,断了呼吸。
从他身上飞出一个小盒子,温客行接了过来,放在手中细看收好。
“走。”温客行对周子舒说道,眼下情况太危急,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周子舒点点头,揽过陆语卿和温客行飞出了这一座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