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位远近闻名的裁缝,在90年代每个月可以挣好几百,但她不满足于裁缝,因为她要供两个小姑子上学(父亲油田工人每个月几十块的工资根本不够供俩大学生),她身兼数职,卖过雪糕、贩过鸡蛋、做过火烧、当过菜贩…… 母亲真的太忙了,忙到忘记我的存在。 我便是那个油田上月月丢月月发动全村男女老少一起找的小孩。 在我模糊的幼时记忆里,他们骑车一辆破嘉陵摩托向我驶来的画面永远都那么清晰深刻。
还不会走路的小小的我被关在小小的宿舍里,陪伴我的只有一个收音机和一个小桌子,每天的事情是听儿歌和爬桌子,然后从桌子上摔下来。摔了无数次但我从来不长记性。
渐渐的我会走了,对一切充满了好奇,我会拿着铅笔插到插座里,然后被打飞十多米;我会在外面认真的寻找漂亮的石头回家珍藏;我特别喜欢放过的鞭炮外衣,红彤彤很好看,每当放鞭炮了我都会去捡一大袋子。
记得有一次,爸爸同事来家里,有个叔叔手里盘着大钢珠子转呀转呀,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听又好玩,我一点也不认生,迈着小短腿,几步窜到他跟前,还不会说话的我眼巴巴的瞅着他,向他伸出我的小抓抓。
“苒苒也想玩呀,给苒苒一个”说着他递给了我一颗钢珠,我开心的抱着钢珠玩了起来,突然看叔叔扔起他手上的那颗钢珠,扔起来接住,哇塞!好有趣呀,我也要这样玩,我那小脑瓜子里这样想着。
手随心动,我扔、起飞、从我的指缝穿过,只听“咚”的一声砸到地上。一次、二次……一次次尝试一次又一次失败。
叔叔笑眯眯的站在旁边“苒苒还小,等苒苒长大了就可以接住了!”,我呆在了那里,怎么办,我现在就想接住,我的小脑瓜飞快转起来,突然我看到躺在地上的球有了主意,既然球总要回到地上我在地上等它不就可以啦!
伴随着钢球的又一次起飞,我迅速蹲下身子,伸出小手,在一众人目瞪口呆中,只听扑哧一声,我的小手稳稳接住了球,红色的鲜血喷射而出,而我的无名指腹被砸下来了,我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的哭声惊醒了众人,众人慌了神,手忙脚乱中帮我包了一下,拿着我的指腹,抱起我放嘉陵摩托上,飞快的向医院奔驰而去,到医院的时候我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赶到的时候,医生正准备给我往上安指腹。妈妈焦急的看着哭的满头大汗的我不停重复着“苒苒不哭,妈妈来了,苒苒不哭,妈妈来了……”
妈妈的到来让我变得勇敢起来,我渐渐不哭了,医生小心翼翼的把指腹给我安上,我疼的咬紧牙关,但我不在哭泣,因为妈妈在,我什么都不怕,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妈妈,张开口说了我人生的第一句话“妈妈!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