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晨光熹微，白雾让小院变得若隐若现，恍若梦境。

　　朦胧之下，鸟语花香，百花齐放，绿藤萦绕篱笆攀升，繁密的叶子衬得此地郁郁葱葱，生意盎然，缀着斑斓的绽放的花朵，小院透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院门口，踏入一名男人的身影。恍若腾云惊梦，踏碎淡泊的雾气 。

　　“小院荒僻，不知公子前来何事？”远远地，传来女声。妺女能感应到他的到来。

　　公冶寂无一愣，难得听出妺女的恶作剧。于是乐意配合，唇口开合，清风揽月：

　    “在下只是游走一方的修行者，意外受伤，不知此地是否可以让在下处理伤口。”

　　答得煞有其事，颇为光明正大。

　　本人看似不急不慢，实则快步踏入院中。

　　距离上一次他来这院子已有一月有余。回去宗门后，伤员的安置，各派的歧误，还有那若有似无的试探试图裹挟这位即将传位的年轻掌门。

　　好在他没有退缩，一言一行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手起刀落地几线并行。

　　然后是这次一个月，他得去和其他门派一起商量，同那群人商量旧战场的监管问题。忙起来，连手上几个好苗子都没来得及观察。

　　才从外归来，他便好想过来看看。

　　妺女倚在屋内的软榻上，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把玩着被她摸得温暖的玉佩——那是公冶寂无回去后第一次下山：

　　面前的青年低着脑袋，看起来白皙的脸上挂着难以察觉的绯红。偏偏满眸星光，散发出珍重又心切的隆重模样，唇角抿紧，在她面前将攥紧的玉佩慢慢摊开。

　　“这是…？”

　　“宗门事务繁琐，我时而阅读卷宗，夜深想着做些什么平心静气。”

　　话是这么说，事实上是他要做的事多得没时间心浮气躁，是自己每晚挤出时间来，想赠予妺女的礼物，没有什么寓意，只是想给她。

　　“我想将它带给你。”

　　修长的大手将玉佩托付出去。

　　妺女嘴角微翘，纤纤玉指珍惜地勾勒着玉佩的纹路：

　　“大病初愈，你也该多注重自己。”

        玉佩一看就是这些时日雕刻的，刻下的是游鱼与花，阳光之下是晶莹剔透的干净圣洁。白色与黄色交织出长结，往下坠的是浅黄的流苏。

　　摊在她面前的，像一轮圆月般莹莹净化心灵。

　　“谢谢，我很喜欢。”

　　妺女握住那玉佩，柔嫩的手指在公冶寂无手心轻轻一划，感觉到男人身体意一僵，然后喜悦溢于言表，她不由地笑了。

　　她本以为公冶寂无在离别时得到她的承诺后重又变得稳重大方，不过…目前看来也还是仙门小弟子。

　　心绪收回，她快速适应角色：

　　“小女这地方可不是医馆，若是治不好…恐怕多有得罪。”妺女起身出门，粗略扫视一身道服的他，确定没什么大碍。

　　公冶寂无见到她，敛下刚才的对话，正经起来：

　　“回来途中，我观那主城的点心做得不错，给你带了些过来。”

　　公冶寂无朝她笑笑，满眼阳光。

　　竹篮里，放了林林总总的糕点——都是给她买的。

　　昔日知道她是妖邪时，决战在即。他来不及思考，也狼狈的回避。

　　如今这些日子同妺女的相处，他也逐渐透着那壳子，看见更值得珍视的她。

　　他会迫不及待地来此与她品茶，与她交谈，或者仅仅在阁中阅读文书，远远听着她与那些小妖姐妹的笑语。

　　真实的妺女大多数时候还是当初温婉的样子，有意无意间望着世间流露出淡然无物，于她眼中如流水，如尘埃。

　　他想和她留下什么。

　　于是每次来都会同她分享新的物件。

　　公冶寂无捧出竹篮里装点好的小点心，笑意却藏不住地看着她。

　　“进来吧。”

　　妺女故作陌生，却也没想阻拦。

　　公冶寂无熟门熟路地，同她一同开餐。

　　糕点被分类装好。

　　公冶寂无也知道她的偏好，放在她面前的，每一个都小巧玲珑，精致可人。

　　他还饶有兴致地同她介绍着。

　　妺女捧着茶杯，细细抿茶，也是听了进去。

　　说来有趣，公冶寂无明知道自己并非凡人，也不会长留于一隅，几千年来更是见了世间万物。若是愿意，她可以立刻游览各处人文风情。

　　他还是乐此不疲地每次带来新的礼物。

　　有时是小食，有时是孤本，有时只是将一些坊间故事同她交流。

　　解脱心静后，他似乎比以前更亮眼，恢复了年轻人的稳重又不失意气的模样。

　　甚至那天，他抑不住笑地，拉着她一起去欣赏他用法器还原的，只有在仙门才能看见的仙雾渺渺，灵气散着幽兰荧光，同草木交相辉映，繁花盛开的绚烂夜景。

　　然后趁她不备，轻轻在她脸颊落吻，又红着脸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 。

　　…真是大胆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