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考查分的那天。
她穿着从前张彩霞从来不给她穿的新裙子。
女人在楼底撕心裂肺的嚎叫：“你疯了吗？我已经帮你查好分数了，六百九十五啊，你想要选什么学校都有了！”
宁成凤垂头望向惊慌失措的母亲。
睥睨别人的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不知道为何，张彩霞却很享受这种感觉。
或许是掌握不住自己的人生，就想着要去掌握别人的人生吧。
毕竟总有些父母，自己飞不动了，只能下颗蛋，教育雏鸟到天空翱翔。
她弯起十八年来最幸福的一个笑容，“我不想选学校了，我就是想发疯。”
宁成凤张开臂膀，直直的往下坠落。
临死前浮现在脑海中的并不是前半生的经历，反而是她的纠结：“我穿lolita上天堂，上帝会很意外吗？”
“或许吧，毕竟拆到了一个年轻的限量版洋娃娃。”
她那么想着，头与水泥地相撞，开出一片绚烂的火花。
就在此刻，播放着宁成凤的视频定格暂停。
【看完觉得心里好难受。】
【这简直是把孩子当成是附属品来实现愿望。】
【这种父母为什么要生孩子，是想把孩子生出来体验人生疾苦吗？】
【她后面越来越沉默，不是在屈服母亲的控制，而是在计划着绝地的反抗。】
张彩霞的头颅抬起来，“我对她付出那么多，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初中就已经辍学了，没能读书，现如今倾尽全家之力供她上个大学来了，她倒是好，说不读就不读了！”
“就算是死了，也给老子去把学上了！”
【等等，我这才反应过来，宁成凤是去年高考后死的，现在大婶要招魂，她是把尸体给保存下来了吗？】
王彩霞留意到这条评论。
她将手机摄像头转向一个装雪糕的巨大冰柜。
一切不言而喻。
云锦书面色不改，从小她就看师父师叔算命，稍微长大点就看着师兄师姐算命，见到的奇葩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毕竟殡仪馆只需存放尸体三十天。”
“在找到能替女儿招魂的方法之前，她只能尽量保存好宁成凤的尸体。”
张彩霞被说中，她也不恼，只是笑：“别说那些废话了，赶紧招魂吧。”
云锦书先拿起手机，将张彩霞的钱退回去。
随后正经道：“行，你那么想要你女儿的灵魂回到你的身边，那我就浅帮你一下。”
【不是吧，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要是她真把那小姑娘招魂回来，我真的要取关了。】
【慢走不送。】
【我相信书书不会做过分的事情，再看看。】
只见云锦书将卦盘的正面扣在水碗的正面，手指在卦盘的几个方位使劲摁动几下，面对着碗底的指针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转动。
下一刻。
宁成凤的魂魄就出现在张彩霞的身后。
“死丫头，你终于出现了！快回到你的身体里去，现在还有半年的时间准备高考！”
她想像先前一样，揪着女儿身上的软肉大声咒骂。
谁想刚刚碰到她的身体。
灵魂就迅速消散。
等张彩霞的手拿开，她的灵魂才重新凝聚在一处。
张彩霞挥了挥被阴气冻的发僵的手，拿女儿无可奈何，嘴上的咒骂依旧没有停过。
宁成凤嘴边弯起个奇怪的笑容，“妈，别急，我会回到身体里的。”
“但你先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张彩霞一听她愿意进入身体，也顾不得是什么事情，满口答应。
“妈都为你做那么多事了，自然是什么都能答应你！”
宁成凤伸手，将一个果子递到张彩霞的面前，“妈，这现年您辛苦了，请您吃。”
张彩霞的神色已经接近疯狂，她拿起宁成凤手中的果子，囫囵的就吞了下去。
【我怎么看不明白？和大婶说话的不是云姐身边的那个姓许的女鬼小姐姐吗？怎么会被认成是宁成凤吗？】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那个果子是什么吗？】
【什么好吃的，我是大学生，分我点。】
【楼上你真是什么都敢吃啊。】
云锦书替弹幕的观众解释道：“张彩霞其实已经疯魔，她看到的任何灵魂，都只会是她女儿的模样。”
“而且宁成凤准备要去投胎了，别为难人家小姑娘见不想见到的人，晦气！”
至于果子。
云锦书倒是没有直接回答。
那确实是有些门道的东西，吃下去后不会伤害她的身体，但是会让张彩霞以宁成凤的视角，沉浸在那段被控制的记忆中。
在幻境之中。
她不再是强迫女儿的母亲。
而是被当作是所有物的宁成凤。
只有经历千百次承受女儿曾经被操控的人生，她或许才会理解到宁成凤曾经的不容易。
在幻境里，她的痛觉会被放大百倍。
云锦书冷冷瞧着面前又摊回沙发的张彩霞。
切断了与她的通话联系。
地府，奈何桥畔。
宁成凤抬头仰望着如水波动的天空，感受到自己身体某些禁制似乎在慢慢消散。
站在不远处的孟婆收到沈纪辰发来的微鬼信息，从锅中舀起碗浓汤，朝蹲在地上的宁成凤招了招手：
“好孩子，上面的说了，你可以来喝汤了。”
宁成凤的眼睛里尽是迷茫，却还乖乖的走过去，接过孟婆手中的汤。
女孩笑弯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皎月，她对孟婆傻笑：“您长得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
孟婆有些哭笑不得，“有哪里不一样？”
“比我想像中的好看。”宁成凤说完，将碗中的孟婆汤喝了个干净，“下辈子，我也想像你这样。”
孟婆弯腰替她抚平了小裙子上的褶皱。
“去吧，孩子。”
望着宁成凤离去的背影，孟婆喃喃道：“会的，未来有蛋糕，有漂亮的公主裙，有能为自己而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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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书切断联系后，立即发出福袋抽奖。
很快的，一个叫做‘纯情男大’的网友中奖。
他给云锦书刷了个嘉年华，迫切的在评论区上催促：
【云姐啊，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快给我发视频连接，救我狗命！！！】
云锦书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自己还是头次见到那么心急的网友。
她发出连接，对方立马接通。
视屏对面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生。
“云姐救救我，我怀疑我舍友是邪修，他每天晚上都想下咒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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