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几只小动物洗完澡,桑落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似的,腰酸背痛,肩膀上还有刚刚留下的青紫。
桑落洗完澡就乖乖晒太阳,不要再乱跑了。
她把贺贺用毛巾裹起来,另外三只挪挪屁股,在躺椅上给贺贺让出一片位置。
桑落撂狠话,眼镜瞪得溜圆。她素白的皮肤被阳光晒得微红,和亮晶晶眼睛一起完全无法配合她构成威胁性。
桑落再跑出去我不会去找你们了!
四只小动物乖乖趴在躺椅上显得格外乖巧,桑落被盯得没了脾气,长叹一口气捂住脸,揉揉自己酸涩的眼睛。
她真是疯了,跟动物讲什么道理啊,难道还期望它们能跟自己沟通吗?
于是桑落拖出几块长椅,拼在一起躺下去,木板很硬,太阳却暖,照得她昏昏欲睡,千种万般的苦恼都泯灭在此刻。小动物们也在日头烘烤下慢慢耷拉眼睛,无知无觉地浸进暖色调的美梦里。
一方天地,指尖绕日,酣睡正如皎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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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砰地摔在地上,无奈地叹口气。
贺儿变成狗体型比自己大了不少,脚一蹬就能把哥哥踹下椅子。
马嘉祺揉了揉自己的腰——
等等!
我的手,我的腰!
变回来了!
他一向擅长情绪控制,哪怕那么奇幻的事情也能在短时间内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心绪,站起身垂下眼睑,薄薄的唇慢慢抿起来。
他忽然不知道该把视线落到哪处——
大概是睡得有些热,桑落的上衣衣角被卷起大半,露出一遍遍胸衣的边缘,细腻的小腹皮肤在光下愈发白净。
脚边的枯叶被风卷起打在马嘉祺的膝盖上,泥土混着身边女孩的薰衣草洗衣液味,自由的气息,他已经良久未曾感知。
普鲁斯特效应【1】的产生,让他本就蓬勃的悸动再无法埋藏,撕开心脏,如一根烧不死的藤蔓爬满马嘉祺全身。
像是上世纪的黑白定格老电影,马嘉祺僵硬地走上前,缓缓伸手拉住桑落的衣角,盖住小腹。
就这样,他本该就停在这里。发乎情止乎礼,绅士风度提醒他,现在该离开。
可是,他的呼吸里似乎沉甸甸地压着什么?
压着是他作为刘耀文的哥哥身份,是未经允许未见天光的暗情,是一直隔着距离的相思。
附身,贴近。
咫尺之间,轰鸣的心跳一下下捶打他的胸膛。
马嘉祺甚至害怕自己的心跳声惊扰沉睡的少女。
事与愿违,墨菲效应总是毫不意外地发生。
桑落感受到身前人温热的、小心翼翼的、颤抖的气息,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眼,睫毛濡湿水汽还没散,为她蒙上一层糖果纸似的滤镜。
是做梦吧,马嘉祺怎么会在这?桑落想,于是歪歪头要和衣继续睡去——
下巴被人卡住,扶正,随即便是滚烫的唇压上来。
落在额头、鬓角、鼻尖,最后是唇角。
他做卑鄙小人也终究没有坏得彻底,破坏底线。
桑落呆呆地盯着马嘉祺的脸,呢喃道:
桑落这个梦,有违纲常伦理吧。
马嘉祺不知道该先哭还是先笑,气她竟然半分绮念都无,笑她脑回路异于常人语出惊人。
桑落仍旧处于茫然模式,愣神地凝视马嘉祺。他清俊的面容里有几分无奈的酸涩,像是她童年时吃的没熟的橘子。那种神色,悲切又彷徨,长睫挂着一如往常的和煦温暖,此刻却显得勉强。
搜肠刮肚,桑落从她寥寥的语文词库里终于找到一个形容。
惹人怜惜的。
咽下切身的苦楚,也能保持得体。那样易碎,眸光也摇摇欲坠。
怎么能不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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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斯特效应:用气味标记一点记忆,只要闻到曾经的味道就会想起当时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