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旧

房门打开，连轻尘抬头看的一瞬间，骤然和一个中年妇人对上视线，跟他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连轻尘感觉心跳得好快，脸上迅速可见欣喜。

连轻尘母……

连轻尘话没喊出口，里头就跑出来个小女孩。

“妈，这谁啊？”

连秋池搂着女儿，看着连轻尘的眼神只有一瞬的无措，很快正要把门关上。

“没谁，找错地方的吧。”

连轻尘眼疾手快地一手搭在门缝上，没给她关门。

连秋池一时错愕：“你……”

里面又传出响声：“老婆，谁在这吃饭时间点找来啊？”

连轻尘扬起头，面上是他最坦然的微笑。

连轻尘叔叔阿姨好，我叫轻尘，有事想叨扰您们几分钟。

还在车上时，他就预想过很多见面时的画面，所以他并不慌，什么画面都很正常，他坦然接受。

都过去十多年了，母亲不可能一直没有组建家庭。

有别的小孩，也很正常。

中年男人沈易之听到这名字，又仔细端量了一下门口的两个少年，在连秋池想要关门之际，笑得憨厚地招呼人。

“诶，进来坐进来坐。正好吃饭，一起吃吧。”

连轻尘不了不了，我就是想说几句话，不耽误了。

连轻尘摆摆手，把背包放下来，又扬起毫无破绽的笑容。

连轻尘可能阿姨不太记得，但很多年前，阿姨养过我一段时间，我找来这里就是想跟阿姨说声感谢，后来阿姨帮我找到了父亲，所以我才长得这么大个。谢谢秋池阿姨，另外，这是我送给阿姨的谢礼，还请收下。

连秋池一脸纠结复杂，迟迟没伸手拿背包，最后还是旁边的小女孩拿的。

连轻尘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

连轻尘小妹妹几岁了？

“四岁……哥哥，这里面是什么？好沉啊。”

小女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连轻尘没有回答，朝他们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了。

迹部没有立马跟上，反而盯着还紧张往外看的连秋池。

迹部景吾我知道你不是他母亲，但母亲这个词支撑了他很多年，你答应他一声，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否则，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会守在这？

迹部说完，也微微行礼示意，跟上连轻尘的脚步离开。

连秋池关上门转身回屋，就听到丈夫遗憾地语气：“这么些年，咱们生意一天天做起来，只养一个女儿，开销也不大，市里有房子你不住，你偏要住这里，不就图他有一天回来吗？你看你这把人赶走干什么？好歹喊了你几年妈不是吗？”

“知道他长大过得好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连秋池抹了眼泪直接进了房间。

沈易之跟进来，果不其然就看到她在哭。

“你要怪我吗？怪我丢了他？”连秋池无神地望着丈夫。

连秋池有个姐姐，她很优秀，对她也很好，但姐姐优秀的光辉让平平无奇的她在家里根本无地自处，父母偏爱姐姐，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用于培养姐姐，偏心到甚至要她退学打工给姐姐赚学费。

她好不容易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往家里寄钱，直到她考上大学时，姐姐突然挺着肚子回来，还难产死了。

本以为属于她自己的生活终于来了，可姐姐即便是死了，也是家里的骄傲，父母亲要她养姐姐的儿子。

她那时候才十八岁，一边要赚钱上学，一边还要顶着大学同学纷乱的八卦声养姐姐的儿子。

大学被议论了四年，出来工作还要被同事笑话。

养连轻尘的那些年，父母前后病逝，她再也受不了，就调查了一番姐姐在日本上学时交往的对象，把连轻尘丢了回去。

属于她的新生活终于开始了，可女儿的出生，她的每一声妈妈，都像在提醒她曾经犯下的罪孽。

连秋池几乎崩溃地喊：“连轻尘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也要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没有错！”

沈易之搂着她肩膀，轻声哄道：“好了，没有人怪过你。”

“他会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