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暗恋被戳穿

酒店门外早已经没有白皓的身影，那个感应的透明玻璃大门因为人去慢慢合拢上，顾三月收回视线，冰凉的手指已经把奶茶杯捏得凹进去一块。

　　他没怎么看清白皓的模样，自从毕业前夕那次聚会之后，他们一直没有见过。

　　顾三月是有指向性地表白过的，在那一次聚会上，他鼓起他整个人生最大的勇气说了那样一句，类似于“今晚夜色真美”的台词，只可惜同台表演的人似乎与他是不同的剧本。

　　顾三月为此懊恼了好久，有些时候他会思考也许他们是在平行时空，可更多时候他依然在内心责怪自己。

　　爱而不得，除了对方实在无意，像他这般没有勇气的，实属活该。

　　出了奶茶店，顾三月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早春三月算不上暖和，今天风儿挺大，吹得路边种下不久的树苗都要倾倒一般。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指尖，他飞快抹在白色外套下摆。白色口罩很好挡住了他发红的鼻尖与颤抖的嘴角，只有眼睛透着乌黑的光泽，把眼泪衬托得异常显眼。

　　如果瞳孔也是白色的就好了，即使沾了阴影也是淡然的。

　　如果不喜欢白皓就好了，那他看见对方有男友也会是淡然的。

　　可是这么想是行不通的，他已经喜欢了五年了，时间无法倒流，感情也不能否认。

　　他驻足在街角静静观察一颗摇摇欲坠的小树苗，看他抽出一点点新生的花苞，仿佛是度过整个寒冬最好的见证。

　　它们会越长越好的吧，比他好一百倍。

　　呼呼的寒风把顾三月的外套吹得鼓起来，他揉了揉眼睛，仿佛是说服了自己，缓缓离开那个街角。

　　不知不觉间，顾三月眼前出现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是在一条主干道的背面，支路上的车流不像主干道那么密集，顾三月在红灯倒计时后来到沿岸。顺着阶梯往下，还有一条绿道，修缮得很好，有三三两两散步和运动的人群。

　　柳树还没有抽芽，这个城市的冬天总是格外得长，即使入了春也会突袭几场倒春寒。顾三月紧了紧外套，把肩上的白色背包拥到身前，背包左下角那个浅灰色印花的白字被压得有些扭曲。

　　但是很快那个字就被整理平整，顾三月从袖口伸出纤长的手，手指尖因为低温已经失去了血色，凛冽的寒风吹得手掌都变得麻木，也使得他整理的动作有些僵硬，可效率是奇高的。

　　整完背包，顾三月瞪着湖面，陷入了沉思。他的脑子里面出现了许多声音，无数个场面都围绕着白皓，最大的警告声也是白皓。

　　在喜欢上白皓之前，顾三月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喜欢一个人，甚至与一个人在一起时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他这场长达五年的暗恋两次以失败告终，却依然没有教会他放弃这个教训。

　　就像此刻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如此有韧劲的人一样，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是多么让人捉摸不透啊。

　　顾三月想得心烦意乱也理不出一个头绪，反而因为起早了有些犯困，现在还足够早，这个地方开阔而又明亮，他清楚自己的情绪，太早回到出租屋反而会愈发郁闷。

　　他重新拢紧了外套，卫衣的帽子刚好垫着他的脑袋，白色的背包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他侧着脑袋，在长椅上闭上了双眼。

　　小憩，就这样平静一会儿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风的呼啸声远去，行人的交谈声与脚步声也渐渐隐匿，在三月的视线里出现还是大学时期的白皓，他正好把他的伞整理收好，白皓却突然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

白皓“原来一直是你啊，我的伞很久没有丢过了。”

顾三月在梦里也无法冷静面对白皓，那把透明雨伞伞柄被他握得滚烫，如同他此刻通红的耳尖，他没听见自己回答什么，一阵晃动把他震醒了现实。

　　他费劲挣开眼皮，面前恍惚的一片黑影一闪而过，适应了一会儿光线，他在“三月，三月”的呼唤中彻底睁开了双眼。

　　面前的场景却把他震在木椅上动弹不得，他偷偷把背包往怀里搂的更加严密，因为睡姿而暴露出来的双眼又圆又水亮。

　　喊他的是严崇安，见他彻底醒来，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疑惑道：

严崇安“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今天风这么大。”

顾三月实在没胆量往绿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瞧一眼，只是低声找借口：

顾三月“我和朋友约了一起玩，他还没到，我等他不小心等睡着了

严崇安倒是信了说：

严崇安“那你们去哪？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说着指了指身后十几号人。

顾三月这次顺着他的手指往那边看了一眼，他在找白皓，白皓在人群中很打眼，他一眼就看到了。白皓正给与他同行的那位男生整理围巾，没有往这边看过来。

　　顾三月有点不舍地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对着严崇安微微笑了笑说：

顾三月“不用了，我们约好去附近景点逛逛，他应该就快到了。”

严崇安“既然这样，我就不强求你了。”

严崇安站起来，与三月道了别，汇入了人群，人群开始往前移动。

　　整个过程白皓都没看他一眼，也许是已经不记得他了吧，毕竟他们并不是一个学院的。顾三月松了松拥着背包的双手，白字露出一个边角。

　　刚刚他遮得严实，简直是自作多情。

“顾三月？”

　　“？”顾三月抬头，面前站定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他的头发理得很是利落，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书卷气。

　　顾三月皱眉打量面前的人，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大学时候，他去严崇安他们宿舍时那位对他最热情的白皓对铺，因为大三考研，提前完成了本科学业，去了别的大学读研究生，听说还是转专业的。可是他毕业以后，顾三月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甚至连严崇安他们的毕业典礼他都没抽出时间回来。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顾三月讶异的眼神收了收，喊他：李盛。

　　李盛听到他喊自己名字，面露喜色，大大方方坐到他旁边与他寒暄：“刚刚严崇安喊你我还不敢相信，但是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顾三月摸了摸自己脸，有些心虚自己难道表露得过于明显？

　　李盛这时手却伸过来，顾三月下意识躲了一下，李盛便道：“别紧张，你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我不放心所以回来看看。”

　　顾三月眨眨眼睛望着他，呆呆说：“谢谢。”

　　李盛笑出声说：“谢什么，我探一下你额头，有没有发烧。”

　　顾三月此时坐直了些，背包的正面被完全暴露了出来，他忙着应付李盛委婉拒绝，对方的手背却强硬地按在了他的额头上，视线非常自然地扫到了背包上。

　　顾三月对于别人的一言一行极为敏感，把背包再一次紧紧抱住，逃避视线不再敢看李盛，连对方的手也忘了第一时间推掉。

　　他祈祷李盛什么也不知道，可李盛极度残忍地说出了真相：“顾三月，你其实一直喜欢白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