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今天的早报佣人已经从明公馆邮箱里拿出，在门口确认日期没有错时却看见熟悉的人，立刻神色慌张地来请示明镜。
明镜“这一大早手忙脚乱的，家里还有客人呢。”
“不是大小姐，你看，是大少爷。”
佣人手指着报上的照片，
明镜拧着眉接过，她一目十行，再看报纸上明楼不要脸的笑，猛然攥紧报纸，就差当场撕烂。
明月“大姐，或许事情不是我们想得那样呢？”
明月忍着难看的脸色，尽管很难接受，但昨晚尔豪奇怪的举动让她有了一定防备，她要做的是安抚住大姐，然后问清真相。
但明镜越看照片越觉得扎眼，猛地将报纸甩在地上。
明镜“什么不是，你没看他笑得有多开心吗，前两天我还跟苏太太说明楼不会当新政府的狗，他今天敢做叛国叛家的事，我还一句话不能说了？！”
陆尔豪“明董事长，晚辈跟着明月叫您声大姐。”
明镜心烦意乱地摆摆手，示意尔豪继续说。
陆尔豪“实不相瞒，这篇报道是明楼大哥让我做的独家采访，我感觉大哥除了有关于经济没有别的想法。”
明镜“他敢有？”
明镜没好气地瞪眼。
陆尔豪“大姐，大哥他出身明家，又是学经济学，万一是汪伪政府逼迫他，在公众面前他不笑，就是在打新政府的脸，连日本人都不会放过他。”
明月“是啊大姐，我们去找大哥问清楚。”
明月附和着，内心却害怕着大哥给出的答案会辜负这份信任，她真的不想把刀对准家人。
明镜冷静了点儿。
明镜“明月，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大哥，我要让他把这丢人现眼的职位给辞了，宁可把这命丢了，我明家也坚决不出一个汉奸！”
明镜“尔豪，今天让你看了笑话，但大姐有件事要问你，你知道明楼去哪了吗？”
还别说，陆尔豪真知道，他和盛主任请假，又多嘴问了两句关于汪曼春的事。
明镜“我知道干你们这行都有点自己的人脉，明楼这混小子八成还想瞒我，能不能告诉大姐，他现在的行踪。”
陆尔豪没有迟疑，毕竟明镜想查也是轻而易举，说：
陆尔豪“大姐，明楼大哥在汪家举办的欢迎会上。”
明月感觉手臂一紧，就见大姐明镜脸上怒气顿浮，切齿地说：
明镜“好…很好，明楼他回国就奔汪家去，不仅瞒着我当新政府的首席顾问，还敢跟汪家牵连。”
话一出口，明镜突然联想到这两者的关系，指甲掐进掌心。
明镜“汪曼春这小贱人，净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和她叔父一样。”
对汪家，明镜可是恨之入骨。
汪家欢迎会
来者宾客众多，可以说聚了一窝子走狗。
汪曼春笑语嫣然地依着明楼坐，挽着他手臂分外亲昵，俩人面前坐着汪芙蕖。
汪芙蕖“曼春，一直是我们家一匹小野马，从小到大啊，只有你明大少爷才能拉得住缰绳。”
闻言俩人相视一笑，这一眼像仇恨之前。
汪芙蕖“只是啊，当年要不是你大姐反对，那你们两个早就…”
明镜“早就怎么样啊？当年要不是我反对，汪家大小姐现在就是明家大少奶奶了对吗？”
会客厅的门外传来明镜霸气的声音，所有人看去，明镜桀骜地迈进了客厅的门。
后面跟着的明月气质清冷，手中还牵着从未瞧见过的男人，只是身形似曾相识。
明城在另一侧欲图拦着，见明楼已经过来，便往后撤了两步。
明楼看人来得这么多，扫过一眼心里就有了数，低着头老老实实喊了句：
明楼“大姐。”
明镜“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大姐？”
瞧明楼在自己面前低着头像鹌鹑，出了门就跟她玩心眼，明镜愈发来气。
汪芙蕖还想打圆场，厚脸皮冲明镜就喊大侄女，还敢把罪恶用“时过境迁”四个字翻篇。
明月目光冰冷，她真想把“谁是你大侄女”这六个字一巴掌拍这狗贼脸上。
明镜“汪董事长。不对，新任南京政府财政司汪副司长，我是专程过来跟您请安的。”
汪芙蕖“不敢当，不敢当。”
明镜“顺带跟您说一声，您不要三天两头叫人拿着企划书，合作书来敲我的门。”
汪芙蕖堆笑的脸僵住，会客厅气氛跟着一凝。
明镜“您可别忘了，我父亲死的时候留有家训，我明家三世不与你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
明镜“还有，您可以无视从前的罪恶，这件事您忘了，我可没忘。”
明楼“大姐。”
明镜“不准打断我的话！”
汪芙蕖贼眉鼠眼地眼珠一滴溜，看着明月说：
汪芙蕖“明月侄女，你劝劝你大姐，火气这么旺可是会得罪不少人的。得罪我当然没关系……”
汪芙蕖故作大度惹人作呕，这时明镜警告着在场所有南京政府的人。明月走到茶几前，将手里握着的东西放到桌面上，汪芙蕖脸色骤变。
明月“汪副司长，你们南京政府想随随便便给我大姐扣上一顶帽子，说她是什么红色资本家。”
明月“当初吞并明家家业不成功，现在又故技重施，甚至变本加厉。好啊，你们拿出证据来，别尽玩些跳梁小丑一样的把戏！”
两颗子弹整齐且静地躺在茶几上，从人群中透出的那点光将表面黄铜照得不明，犹如暗夜里随时射出的致命危险。
明月唇角挂笑，但眼底寒芒凛然。
汪芙蕖看向明镜的眼神变得忌惮，看着明月的目光也带了警惕。
不知不觉，明家最小的丫头竟然也有了明镜的气势。
汪芙蕖莫名怀疑，明镜属性至今不明，这最小的明月常年在明家，会不会也受影响和他不对付。
他思忖间，汪曼春对上明月斜睨来的眼神，浑身犹如触过电，那如临大敌的直觉她实在太久没感受到。
她掐紧手心再看，明月已经回到了明镜身后，方才那股危险的气息好像是错觉一样消失不见。
啪！
明镜一巴掌扇在明楼脸上，所有人一惊，更把汪曼春注意力抽了过来。
汪曼春“你凭什么打人？！”
明镜“我在管教自己的亲弟弟，碍着你汪大小姐什么事了？”
明镜“你是我们明家什么人呐？”
明镜斜视过去，眼里的不屑汪曼春再熟悉不过，她又气又无可奈何。
汪曼春“您要管教您的亲弟弟，您回家管教去。你跑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想借着我师哥打我叔父的脸。”
汪曼春“可是您别忘了，今天是我汪家请客，不是您明家做东。”
明镜“说得好汪小姐，承教了。我是要回家去管教他的，谢谢你的提醒。”
明镜“你都听见了？”
明楼低头。
明楼“听见了。”
明镜“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要是不回去，明天早上就不用再姓明了，你改姓汪吧。”
明楼“…明楼不敢。”
明镜“那就好，明月我们走。”
明月手放在胸前，朝客厅里的所有人点了下头。
明月“对不起，打扰各位雅兴了，告辞。”
明城送大姐回车上，搭在车顶俯身，看了眼驾驶位的男人，隐去了眼里的危险。
明月“阿诚哥，你回去吧，尽早让大哥回家。”
明月关上后车门饶过车头，明城顺势给她开了自己一侧的门，等明月一过来，他就把人往后排塞。
明镜也坐过去了些，明月被推得突然，脑袋不免碰上阿城护着她的手，她趔趄着上了车，不满看过去。
明城假装看不见，
明城“大姐，那我就先回去看着大哥了。”
明镜疲累地点点头。
明家
两姐妹心里都很乱，明镜一个人回了房间说很累要去休息，让明月去找尔豪，有人陪着她，自己心里放心。
只是明月回到酒店，坐在哪里都觉得有什么硌着。
尔豪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不知不觉天色黑了，房间逐渐昏暗，他去开灯回来，就见房间角落里，明月缩成小小一团。
他赶忙蹲在她身前，这才看见她脸上那两条凝结过又湿润了的泪痕。
这是明月不曾透露过的脆弱，陆尔豪心疼地托起她小脸，
陆尔豪“明月，大哥今晚回明家，大姐一定会问出个缘由，我明天陪你回家，只要看过大姐的态度，你心里的问题肯定可以得出个答案。”
明月“会是我希望的答案吗？”
明月把脸埋进膝盖，肩膀颤着。
陆尔豪疼惜之情更甚，轻轻将她搂入怀抱，温声安抚地说：
陆尔豪“会的，大哥不是那种人，明家的男人都不是卖国求荣之辈。”
明月抬起头，那双漂亮到一眼让人陷入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发旋被柔和地抚摸着，像一点点抚平了情绪。
她眼泪蓦然滑落，扑进他怀里，埋在他颈间流着泪。
明月“尔豪，你不知道我多害怕接到刺杀大哥的命令，大哥的职位很重要，上级绝对不会看不见，我…我杀了大哥，大姐会难过，我也会愧疚一辈子的。”
陆尔豪“如果有这一天，那我们想想破局的办法，总好过哭泣对吗，明月你哭得我心好疼。”
像喘不过气一样。
陆尔豪没说假话，他胸腔莫名很堵。
闻言明月将手放在了陆尔豪胸膛，起伏不似以往那般平稳，不仅心跳快了，洒在她耳后的呼吸也沉重很多。
收回手，明月生出一丝自责。
咬住唇瓣，抬手想要擦掉眼泪。
可忽然灯光尽数照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紧接着一条柔软的帕子替她擦掉了眼泪。
陆尔豪“明月，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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