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3）

那辆黑色轿车驶出了二人视野，陆尔豪不要钱似的笑容挂在脸上，他回眸看向挥手的明月，眼中盛放着光。

真的见到明镜和明堂，他终于确定自己先前的顾虑都是瞎担心。

他的明月…呸呸呸！

明月果然是根正苗红，那她所说的为政府效力，只要是抗击敌人，无论哪一方，都说明他们永远不会是敌人。

陆尔豪“明月，我想了解你，关于你家人都不了解你的那一面。”

此话一出，明月神色肃然，似乎有关于她职业的事，都是不可侵犯，要以一种敬畏之心去对待。

所以陆尔豪也非常认真请求。

今天玉器店的事，让明月没有再怀疑他的用心，她边朝坊市门口回去，边说：

明月“下午你和我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会了解很多。”

陆尔豪“好！”

陆尔豪陪同她安顿好了小女孩，两人就近找了间饭馆，明月点着菜，陆尔豪只说不挑食，然后心里默默记着她的喜好。

解决完午饭，陆尔豪根据明月的指引来到偏僻的郊外，稀疏的树林中心似有一座荒废的破庙。

修长的手打转着方向盘，陆尔豪余光关注着明月，见她望向那破庙时，脸上的舒适恍若倦鸟归林。

他不由愣了愣，那是一种目前为止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这时明月说：

明月“把车子停在附近，我们徒步过去。”

没了车轮碾路的声音，树林跟着静谧，陆尔豪关上车门就隐约听见了青春的嗓音在呐喊着什么，那好像是引领前行的声音，激昂地奋发出该适时沸腾的血液。

明月未动，他脚步就先朝着破庙去了，当踏上庙前的台阶，他看见不远处的关公像，以及关公像下那教书先生高举右手，力竭地诉说时代的残忍，他大喊：我辈当以己身捍卫国家主权！

这一刻，有什么明确冲击着陆尔豪那无处安放的爱国之心，他跟着高喊，一腔热血在此刻如大江大河奔涌。

即使回到酒店，那股情绪依然像洪水决堤般无法停歇，明月按住他手臂，无比坚定地说：

明月“陆先生，唯有祖国与信仰不可辜负。”

陆尔豪爱国，却只知参军报国，但今天所见所闻，就如同庞大的能量骤然注入进体内，他在无措中听见她的声音，霎那间瞳孔恢复了光，心中的答案亦逐渐明晰。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明月每日除组织上下来的任务以外，就是给陆尔豪传输爱国思想，同时教导他一些对付特务的特殊手段。

但在外界看来，明二小姐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同进同出的男人，关系很要好。

明镜对于她交朋友没有异议，只是外界甚至传言起，那男人会成为明月的丈夫。

明月起初置若罔闻，可渐渐的她开始打量起对面男人，直到这天…

他的爱意不再遮掩。

酒店房间，成了他和她的特别联络点。明月根据任务在纸上计划着每一步，她认真思考，时不时咬唇。

对面同样是张纸，只是本该写满文案的纸上只重复着两个字：明月。

明月抬眸，不经意扫过纸张，顿时俏脸微红，

明月“喂别发呆了，你不是说这篇报道很重要吗？”

说罢又要低头，可突然她手被摁住，仅仅一秒，覆盖在她手背上的那骨节分明的手收回。

呆子有话要说…明月却不敢抬头，好像对上那双眼睛她心会乱…虽然已经乱了。

陆尔豪“明月。”

陆尔豪的声音在正前方响起，但又顿了很久才道：

陆尔豪“明月，或许这很冒昧，但我想说，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曾怀疑你是日本特务，可那晚生取子弹，你的坚毅让我动摇，后来更是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陆尔豪“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很感谢你让我看清前路，同时让我坚信，我非你不可，尽管这看起来很自不量力，但…”

陆尔豪“明月，做我女朋友吧。”

明月“我…拒绝。”

光在明月垂落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掩着她眼底浮动的讳莫。

陆尔豪“因为你职业的特殊性吗…”

明月“嗯…”

明月几不可闻地应声。她不想尔豪误会她的心意，同时这也是很好的拒绝理由。

明月“我作为特工，过得是刀尖舔血的生活，在暗夜中为组织清扫障碍，可能下一秒我就躺在了血泊里。”

明月“我没办法给你想要的生活，也不想你再朝危险迈近一步。”

明月“我们…就此结束吧。”

明月想。只要她消失在呆子的视野，他的生活就会恢复以往的平静。

这想法有些天真得过了头，可却是明月最想回归的状态。

她抬眸望向对面人的反应，发现这呆子神情竟有些无所谓？他笑嘻嘻地将手覆盖过来，长长舒了口气。

陆尔豪“啊——太好了，我原本还担心你对我无意。”

他收敛了笑意，眼底的伤感溢出。

陆尔豪“明月，今后不管你去往哪里，我都希望和你并肩同行。”

陆尔豪“但如果你想将我抛弃，我尊重你，只是这条路我一定会走下去，不仅因为它成为了我的信仰，更因为是由你带给我的信仰。”

陆尔豪不傻，他握住明月的手在抖，他在赌明月离开自己，是否全然是不想他涉足她所处的危险。

最后的结果，是他赌对了。

明月“你不后悔吗？”

明月被最后一句话所触动，「信仰」明家家风：先国仇后家恨。这也是那日在坊市，她决定为呆子传输爱国思想的原因。

只是如今她开始后悔，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她低着头，回想起组织前两天才下达的那道指令

「你的身份很安全，但日本已然展开大规模搜查，所有可疑情况都会被彻查。近日组织看到报纸有关于你的新闻，决定以此为掩护，你需要寻找可信任的人充当男朋友。如遇特殊情况，组织会派人前去完成该指令，以确保绝对安全。」

陆尔豪“不后悔。”

陆尔豪坚定的声音拉回了明月的思绪，她将手叠在他手背上，目光温柔。

明月“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