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用浴巾包裹住她抱她先去房间,我把浴室消毒你再进来。”
陆尔豪面前站着的是位老婆婆,不像他去开门时那副慈祥和蔼的面容,她打开随身皮箱,里面全部是医药用品。
陆尔豪“知道了。”
陆尔豪快步走到浴缸边,小心捞起已然昏迷的明月,而浴缸中她方才躺着的下方已然流了一滩血,如果不是打开了浴缸的塞子,恐怕明月现在不是躺在浴缸中,而是躺在了血池里。
陆尔豪突然明白她为什么宁可在冰冷的浴缸中,也不愿在沙发上,这是不想留下血迹…
老婆婆来得很快,只是明月显然耽搁不起,陆尔豪用另一条浴巾缠住明月伤口,几层下来暂时阻止了血液染到别处。
他回到浴室前,敲了敲磨砂的玻璃门,
陆尔豪“老婆婆,她的伤很严重吗,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里面没有回应,陆尔豪只好回去,看着沙发上的明月,只觉脆弱得像瓷白的陶瓷娃娃一碰就碎。
他不知不觉注视了很久,直到老婆婆推开浴室门叫他把明月抱来。
陆尔豪连忙点头,进浴室时老婆婆正对着头顶的灯排出针管里的空气。
浴室里有很重的消毒水味,老婆婆转过头,脸上带着医用口罩,让陆尔豪把明月放回浴缸,等他起身递给他准备好的口罩。
陆尔豪正要推辞,老婆婆却强硬地说:
“你必须在这儿。”
那意思陆尔豪明白,这是怕他跑去给什么人通信,便也接过戴上了口罩。
因为明月一直捂着腹部伤口,即使他亲自替她缠好,他也只看见鲜血染红的衣服,此时老婆婆将她上衫撩开,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那伤口才原原本本展露出来,竟是…一个洞?
是枪伤?!陆尔豪当即反应过来。
也对…若是平常的伤怎么可能不去医院,又怎么会出现在那人烟稀少的危房区。
陆尔豪大脑出现短暂空白,如今的上海遍布日伪特务机关,其中特务数不胜数,可她真的会是…
他猛然摇头,他要问清楚。
就在他胡乱想的时候,老婆婆已经将麻醉剂注射进明月腹部。
陆尔豪心里有疑,可他还是担心,
陆尔豪“这麻醉剂是全麻吗?”
“这点小伤还用不着全麻。”
陆尔豪脸一红,可危及生命的枪伤在老婆婆口中竟也是小伤,心中那个想法更加肯定。
陆尔豪“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她还会感觉到疼痛吗?”
这话问出口,老婆婆什么都没说,手中的刀和镊子齐落,浴缸里的明月小脸骤变,眉头瞬时拧起。
答案显而易见,明月一把按住浴缸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腹又通红似血。
“糟了,麻醉剂失效了。”
看着明月的反应,老婆婆面色顿时凝重。
陆尔豪“为什么?!”
“这两年三氯乙烯才被作用于麻醉剂,其临床试验并不成熟。”
陆尔豪闻言一颗心跟着明月紧咬的唇狠狠揪了起来。
取子弹的过程很快,一看老婆婆就是老手,而明月额头的汗让陆尔豪更加不愿把她放在那个属性上。
来到缝合阶段,麻醉剂的失效让老婆婆也冒出了汗,她下针前,看向明月,
“丫头,老婆子我要下针了,你再坚持一下。”
明月几乎看不出地点头,子弹射入的很深,光取出来她就眼前发黑。
此刻的明月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陆尔豪担心这一针下去,她不被疼死也得丢半条命,更不明白一个女生哪来这么大的毅力。
可他只能驻足观望,等待这漫长甚至说煎熬的缝合阶段过去。
老婆婆手很稳也很快速,不出五分钟,明月腹部就出现了一条漂亮的手术缝合线。
而此时浴缸中的血比先前那一滩更多,
陆尔豪“老婆婆,她伤口不能沾水,这些血迹…需要我来擦掉吗?”
陆尔豪此刻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果明月真的姓日,他一定会倾其所有为国尽忠。
只是此情此景,他下意识不愿去想,以至于将明月放在那可恶的鬼子属性,对此时坚持生的她都是一种玷污。
“这丫头能自己走动,再不济有老婆子,你来凑什么热闹?”
走动?明月伤在腹部,不说静养生息,也需得多加注意,怎么到老婆婆口中就好像人只要还活着,其他都不重要?
事实上的确如此,做特工需要时刻防备敌对特务偷袭,只要不是致命伤,就得爬起来抗争到最后一秒。
但陆尔豪大受震撼,他想反驳可没有丝毫立场,做些什么也显得自己多余。
明月“婆婆…”
明月微弱地喊道,手指无力扒着浴缸边缘,多攥一分的力气都不再有。
婆婆心疼问她:“疼吗?”
明月扯了扯唇角,笑道:
明月“还好…”
可她脸上满满的疲惫,哪里像还好。
老婆婆无奈,只得看向陆尔豪,让他过来抱明月,说要给明月清洗背部的血。
陆尔豪没有犹豫,但在他探出手时,当明月半睁的眸子瞟过来,他下意识回避着她的视线。
在他怀里明月安静歪着头,靠在他胸膛心口位置,跳动得很快,但明月不认为这是呆子因为抱她而心跳加速。
她眯着眼问,语气中透着倦怠。
明月“你有疑问?”
陆尔豪没答,只是等老婆婆清理完让他抱明月去卧室后,他才迟疑问她:
陆尔豪“你是不是姓国?”
他抱着她,眼神里那坚定大有一种她说错一个字,就会立马果断夺枪杀了她。
明月问心无愧地说:
明月“我是中国人,为政府效力。”
陆尔豪暂且选择了相信,并换了副凛然的表情。
陆尔豪“既然我们是同胞,你受了伤又是间接被我救的,那我有必要照顾你直到痊愈。”
明月“不用,我有朋友。”
明月哪里不知道他哪点小心思,把被子轻轻往腹部盖了盖,笑不达眼底地婉言拒绝。
“丫头,老婆子走了。”
老婆婆在门外喊道,但并没有立刻离开,又说:
“小子,和老婆子一块走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过夜,你想害我们丫头名声扫地?”
陆尔豪坐在床沿,窗外的光照着他英俊的脸庞,半张脸朦胧在月色中,明月看过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对于自己这张脸,陆尔豪很少见有无动于衷的女孩儿,但比起明月是否在意自己,他对明月的好奇更多。